語聲未已,身旁一個生冷的語聲微微急促道:“盟主,正主兒怎的至今尚未出現?盟主可是遭到阻礙了麼?”
來人一身紫衣已經濕漉漉的,尚不斷地滴著鮮血,頭手之上,更是血跡斑斑,襯得他那蓬亂的須發,陰沉的面孔,猶如厲鬼突現!
不錯,他正是狩魔獵人伊庫!
孟軻目光一掃,關注地道:
“伊庫營主,你受傷了?”
伊庫豁然笑道:
“沒有,這全是龜壘那幫狗腿子身上的血,真他娘是越殺越使本座性起。”
孟軻釋然一笑,拋落掛於魔杖上的頭顱,道:
“墮落血龜王與那二位正主兒就在此樓之內,我已親候甚久了,地上躺著的這些死屍,便是一眾出手阻攔者。”
狩魔獵人微一沉吟,道:
“盟主,敵眾我寡,時間上似乎不宜拖延,本座之意,能否沖入樓內,直取血龜王與那兩個禍害的狗命?”
孟軻考慮了一下,指了指‘送葬者’·馬克威廉道:“據面前這位朋友所言,墮落血龜王正在修煉最高一層的魔法,那兩個家夥皆為其護法,他們大約片刻就可出來,吾等大可待其露面後再擒而殺之,不過,在下亦顧慮到這位朋友所言是否真實!”
伊庫這時才向‘送葬者’·馬克威廉看了一眼,沉吟道:“盟主,管他是真是假,既然已將話問明,宰了他豈不省事?”
‘送葬者’·馬克威廉額際冷汗如注,雙目無神,在他有生之年,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束手待斃的感覺,他好像感到自己已得了宣判死期的絕症,或又似面對兩個力大無窮的天神,幾乎沒有一絲反抗掙紮之力!事實上也是如此,‘送葬者’·馬克威廉魔法能力雖高,卻又怎能與孟軻和迷谷同盟的第一煞手抗衡?
於是,他幾乎是有些乞憐地望著孟軻,因為,他知道對面這個年輕人地位必極崇高,只要他有一個微小的表示,便能判決自己的生死。
孟軻的目光與‘送葬者’·馬克威廉相觸,不由自內心發出一聲慨嘆,他突然明白了,當一個人處在任人宰割、飽受淩辱下的環境時是種什麼心理,這是不能掩飾的,也是無法掩飾的。
狩魔獵人伊庫低沉地道:
“盟主,這些雜碎不會安著善心的!”
言語之中,無疑已是更進一步的提醒孟軻,這位風營營主,又要使雙手染上一次腥血了。
孟軻卻忽然搖頭靜靜地道:“伊庫營主,當一個人身懷不弱魔法能力,而在他的對手面前卻又束手待斃,這是為什麼呢?”
狩魔獵人微微一怔,道:“自然是與他對手能力相差甚遠,若再頑鬥也只是自取其唇而已。”
孟軻頷首道:“不錯,更進一步說,他有壯士落魄的悲哀,有心無力的痛苦,這種人,我們應該放他一條生路。”
伊庫恍然道:“嗯,盟主說得對,呵呵,本座這嗜殺之性的毛病老是改不了。”
而此刻,‘送葬者’·馬克威廉鼻尖一酸,雙目中淚光盈然,他在人生的旅途上,已奔波了多半程,嘗遍了多少辛酸,踏過了多少坎坷,又曾有多少榮辱!可是,眼前的感受,卻是他最為刻骨銘心的一次。
孟軻微微一笑,但是——
他那微笑卻在驟然間如嚴霜般凝結於嘴角,雙目凝視著眼前巨樓的大門——
“春香宮”那兩扇大門,此刻正在緩緩開啟。
(晚上九點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