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宿主知道、這是心魔。”子琀眯起眼,“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有心魔。”
顧清眠、他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麼。
正因為瞭如指掌,所以心魔幻境中一旦多了什麼活人,他能立刻反應過來。但是子琀真身為冥玉,進這心魔幻境,根本就是木石一般的死物。
所以這才是顧清眠,叫他帶上程舟的理由?
既然他知道心魔是什麼,又為什麼不說?
他到底在想什麼?又在盤算些什麼?
顧朝歌伸出手,掌心朝上:“前輩。”
程舟:“前輩,我們怎麼辦——”
子琀上前一步,握住顧朝歌的手。
程舟:“……”
然而無事發生,顧朝歌毫無反應。
子琀扭頭:“過來。”
程舟又咽了口口水,上前兩步,然而他未走到顧朝歌跟前,對方已然一笑:“多謝前輩信任。”
子琀:“不謝。”
“本座幫幫小輩,也是應當的。”
話落,四周豔陽驟碎,折出一道道黑影,蟄伏在重重墨色裡。
隱隱人聲傳來:“你可聽見太傅同陛下誇贊,說二殿下大才?”
“要我說,陛下這是胡來,二殿下怎麼能與太子共用一師?”
“誒,話不能亂說,誰不知南顧這麼兩位皇子,陛下獨寵小的那位。都說母憑子貴,擱咱陛下這兒,就成了子憑母貴。只是貴妃這身子——”
“拉到吧,二殿下不厲害?我還沒調回京城,便聽說陛下有了個神童。”
“三歲能文,四歲能武,四書五經倒背如流,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進去做過先生的,可都說這孩子了不得。”
“可惜咯,他前頭還有位兄長。”
“陛下當年十王亂政,兄弟相殘,不會縱容皇子奪權的。”
“太子宅心仁厚,心思純良,未必容不得——”
“噓,不能再說了。”
不能再說了,不能再說了。
不能說了。
“慕將軍的長子又立軍功?”
“是啊,那老小子也升官了,得意壞了,天天兒子長兒子短。”
“陛下厚賞,少年將軍指日可待啊!”
“他家幾個,可都沒訂親吧?”
“是啊,人都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不管的。”
“哈哈哈哈”
“快說說,快說說。”
“他家長子叫什麼來著?”
“慕千山,聽說再過幾日,便凱旋了。”
黑影四起,繞著他們旋轉不息,遮天蔽日。顧朝歌便站在這濃墨之中,波瀾無驚。他將手移開,陽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