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境尊崇虛實相生,能描繪一切虛幻,也能揭露一切真相。”子琀傳音道:“故而你所有的偽裝,在浣花鏡下都將無所遁形。”
易容丹,程舟,慕萬水,南顧,心魔……
顧清眠隱瞞得東西如此之多,他不懂他願不願意照浣花鏡。
“本座燒了水月令,勉強撕開十階禁令。雖然只能維持片刻,但也夠催動浣花鏡,讓三人進入。”子琀傳音道,“糊塗,本座問你,你願不願意讓本座幫你?”
顧清眠:“水月令?鏡花水月令?”
子琀:“對。”
“你——毀了水月令?”
子琀“嘖”了聲,“重點不是這個。”
顧清眠不是程舟,他多年來位處清寒觀,自然識貨。水月令是什麼?水月令可以號令浣花境境主,無異於可以動用浣花鏡。
某種程度上,水月令就是仙神兵。
心魔繚繞,糾纏不休,攪得頭腦一片混沌,無力思索。顧清眠現下週身一重火一重冰,痛若萬蟻噬骨,千刀剜心。然而他面上不顯分毫,只是茫然看子琀,鬼使神差問了句:“值得麼?”
他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值得麼?
現在的小輩怎麼都這麼囉嗦?
子琀心底想,嘴裡不耐煩道:“你不也救過本座麼?”
“哪那麼多值不值得。做就做了,錯就錯了。”
顧清眠怔怔。
子琀又傳音,語速極快:“你心魔撐不了多久,本座就問你,你肯不肯讓本座幫。”
“你若願入魔,本座便帶你走;你若不願入魔,本座就拉你回正道。你做決定,接下來一切交與本座。”
“糊塗,如何?”
顧清眠僵在原地,他聽子琀又問一句:“糊塗?”
見他不應,玉妖有些惱了,語氣加重:“本座也不圖你什麼,信本座一次,行不行?”
行不行?
行不行?
萬丈懸崖就在身後,跳與不跳,悉由他定。
顧清眠看向子琀雙眼。他五髒六腑疼極痛極,然而他竟於這細細密密、綿針似的痛裡,感到了一絲快意。
他道:“好。”
“前輩可以讓三個人進去?”
“是。”
“那再帶一個程舟。”
子琀:“帶他?”
顧清眠:“慕萬水與慕滄瀾都知曉我過去,有失偏頗。林荼蘼背後勢力交叉錯雜,恐怕不願趟這渾水。倒是程舟,獨身一人,也好幫前輩一幫。”
子琀愣了一下,覺得慕滄瀾應當是另一隻鬼,而後皺眉:“本座不用他幫。”
顧清眠垂眸笑道:“帶上吧。”
“正好程舟於劍冢收益良多,需要見人世百態,磨練心性。他必不會拒絕。”
“再者。”顧清眠笑道,“我的心魔是做凡人時留下的。前輩盡知玄門事,卻未必懂紅塵。有程舟在,也可以問上一問。”
子琀打心裡覺得不需要程舟,但多他好像也無妨。於是玉妖道:“行,如果你堅持。”
“好了,睡吧。”子琀喂他吃下引魂丹,沉聲道:“睡一覺便好了。”
語落,他將幾道冥玉之息封入顧清眠體內。待得丹修閤眼,他屈膝,將他輕放於地。一圈碧色結界生出,將顧清眠護衛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