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琀挑眉。
顧清眠:“胡謅而已。”
他又看向子琀,看玉妖鳳目微挑。這人極愛挑眉,帶起一雙鳳眼,眼波流轉間,妖華無雙。
子琀同清寒觀那些長老不同,也和南顧朝臣不同。歲月在他身上得不到丁點體現。許是因為實力太強,他從不喜歡遮掩。初識時還會端著架子,等稍稍認得,惱火便皺眉,不屑便撇嘴,情緒擺在臉上,擋都不擋住。
“她心魔出自夫君遺願,死志也出於此。”顧清眠道:“她能為這遺願顧不上生,自然也能為這遺願顧不上死。一念仙魔,貧道不過是舉手之勞。”
“舉手之勞?”
子琀嗤笑一聲:“她既一心求死,你又何苦拖她上來。你並非悲天憫人之輩,何不如她所願?”
他看向他,難得眼帶探究。那目光直來直往,幾如寒芒,紮進人眼底:“糊塗,你想到了什麼?”
顧清眠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貧道不過是個混日子的丹修,能想到什麼?”
他一面笑,一面直直坐下。好在子琀眼疾手快將地一擦,才免得這位皇帝坐了一屁股血。
“其實啊、貧道是想到——”顧清眠看子琀一眼,瞧見對方明顯露出興致。於是他愈發不緊不慢,吊著這玉祖宗視線,手裡小心取出藥材、擺在面前——對藥材他到疼惜的很,拿靈力包好了,免得沾上一點塵埃:“前輩要是不叫貧道糊塗就好了。”
子琀一愣,猛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他重重“哼”了聲,冷笑道:“不行。”
顧清眠咂嘴道:“那真是很可惜了。”
子琀的青芒尚籠罩周圍,形成一圈結界。那一粒還生丹又蘊含著至純至真的藥力與靈力,稍一引導,便能成丹火。
只不過,忒奢侈了。
化開還生丹來煉魂雁丹,顧清眠暗暗嘆口氣,心想還好他師傅不知道,要是知道,非打斷顧清眠的腿不可——哪怕他倆這輩子壓根沒講過幾句話。
萬事具備,轉靈為火。
顧清眠面上的笑瞬間逝去,徒留肅穆。
他一手執藥引,另一手利落結印,動靜時,指尖帶出綿延幻影——若霜雪,若冰淩,清寒之氣洶湧而下,丹火驟放,炸開簇簇寒梅。冷光蔓延,魔霧繚繞。雪似的妖丹從盒中飛出,上下浮沉。
魂雁丹確實容易,以顧清眠的水準,很快就能將其煉出。但縱使如此,他依舊仔細。
起火,調溫,入藥,融丹。
一氣呵成。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丹成。
顧清眠看都未看一眼,只指尖一動,魂雁丹飛入玉瓶。
一點,瓶口封上。
他將玉瓶遞出。
子琀接過:“怎麼?”
“前輩,我們得帶阿雪出去趟。扇谷兇險、丹藥先由您保管。”顧清眠看了眼慕雪,伸手探了下她靈氣:“她如今只是普通大雁。在枯葉谷挨不了多久。”
還生丹靈氣極其充裕,能讓大乘修士起死回生,但也經不起這樣消耗。現下丹已成,慕雪也已休整片刻,稍有回複,他們得盡快將她送出扇谷。
免得好不容易她想活了,偏又活不成了。
顧清眠拿袖口抹兩下汗,捲起長袖。一條墨線順著他手腕,於肌膚下流淌。顧清眠指尖一劃:“出。”
墨色噴薄而出,化作一對蝶翅,棲於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