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提羌渠直起腰板,高坐在獸皮大椅上,平素裡面露威嚴的他,現在卻神色陰鬱。
等了許久,他都未曾見到呼廚泉的身影,他心裡有些揣測不安。
“以我兒的勇武,本不該這麼久都沒有回來,莫非真遇到了什麼不測不成?”
欒提羌渠表情難受,如果呼廚泉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的話,那麼這樣一來,不僅僅是大匈奴痛失了一員虎將那麼簡單,更是他又失去了一個愛子!!他已經沒有了於扶羅了,如果上天再讓他失去呼廚泉,欒提羌渠即便是大匈奴的單於,草原狼群中的狼王,也會難過、傷心不已。
“報...右賢王回來了。”
王帳外傳來了營門將士的聲音。
欒提羌渠聞言,臉色一喜,豪邁笑道:“某就知道,以我兒的勇武,區區漢人,就算是有埋伏,又怎麼能欄得下他呢?”
“走,出去見我王兒。”欒提羌渠大步邁出,跟在欒提羌渠身後的匈奴士兵,神色猶豫,似乎有想要說的,但是苦於時機不對,說不出口。
“王兒。”欒提羌渠老遠就看到了一身戎衣的呼廚泉,當即笑著迎了上去。但是很快,欒提羌渠就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呼廚泉一身的鮮血,只不過這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欒提羌渠看到了自己一向尚武好鬥的兒臣,頭發淩亂,一臉的沮喪掛在了臉上,就連平日裡持在手中的長矛,也不見蹤影。
“這是...”欒提羌渠尚未來得及開口,呼廚泉單膝下跪,一臉羞愧地道:“兒臣辜負了父王臨行前的一番囑咐。五百兒郎,就只有某僥幸逃了回來。”
欒提羌渠臉色一變,道:“那峽谷果真有埋伏?”
呼廚泉搖了搖頭,將在龍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欒提羌渠說了個遍。
欒提羌渠一顆心猛地沉了下來,相比較前方峽谷有埋伏,龍城外有漢軍這個訊息,更讓他覺得麻煩。
“渠受,除了面前的峽谷,其它地方,哪裡可以最快到達龍城?”
雖然龍城可能處在危險當中,但是欒提羌渠並沒有被這件事沖昏了頭腦,而是先冷靜下來,分析事情。
渠受是欒提羌渠新提拔上來的親衛隊長,原先的那個已經戰死在了雁門。渠受對於龍城周邊的地勢,可謂是非常的瞭解,欒提羌渠一問,他便不假思索地道:“可以選擇繞過大峽谷,到達左方。那裡是一片大草原,只不過路程就會平白增添了三天,才能抵達龍城。”
“就沒有更近的路?”欒提羌渠皺了皺眉。
渠受沉默,欒提羌渠見狀,苦笑了一聲。他神情開始糾結,眼下不排除漢軍有在峽谷設下埋伏的可能。如果大軍貿貿然然地進了峽谷,中了埋伏的話,那結果....不堪設想!!但是不進去的話,龍城又未必能撐到他們大軍的到來。
欒提羌渠晃了晃腦袋,心情有些煩躁。先前他已經派遣了斥候前去峽谷之上探查,但是峽谷上面草木眾多,實在太好藏人,欒提羌渠也不敢確定,是否就有一支漢軍在上面躲著,靜觀其變。
“父王!龍城那邊...”欒提羌渠擺手打斷了呼廚泉接下來想要說的話,一對銅鈴大眼,有遲疑閃過,但很快便化為堅定。
“龍城不宜有失,哪怕是一次也不行。這次就算是死傷點人,也在所不惜。”欒提羌渠遠眺天際,凝聲道:“王兒,下令全軍,準備入谷吧。”
“諾!”
渠受在一旁,插不上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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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盤旋的匈奴帳篷,一個個拔地而起。數不清的匈奴人,拉著駿馬,邁著粗獷的步伐,來到了大峽谷面前。
“全軍上馬,分百人百人,階段性進入。”
一線天峽谷寬度,一次僅容百人透過,欒提羌渠不得已進這狹隘的地方,只能讓百人與百人之間多點間隔,也好在真遇到漢軍埋伏的時候,大軍可以多點挪移抵擋的空間在。
匈奴大軍源源不斷地入谷。這時若有人自上而下的俯視,就會發現,在往谷內駛入的,更像是一條灰色長龍。其形也,殊為壯觀!
待大軍盡數入谷,前軍出了大半,欒提羌渠不自覺鬆了口氣,心想漢軍大隊應該都在龍城那邊,不過...雁門大軍是怎麼繞過他們的視野的呢?
欒提羌渠輕嘆了口氣。
“轟隆!”
劇變突起,一顆顆碩大的石頭從天而降,砸在了匈奴中軍正中間!
欒提羌渠神色慌張,持著金戈,左右橫檔,但是苦於左右臂因為傷過的緣故,落下病根,少力!兼之石頭是從天而降,力道極大,欒提羌渠接過幾塊拳頭大小的碎石後,只覺雙臂發麻至極,自己要命葬於此!
“父王勿慌!!呼廚泉在此!”
呼廚泉騎著駿馬,及時將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擊碎,救下了欒提羌渠。原來呼廚泉是在前軍,見中軍一陣騷動,有石頭雨天降。呼廚泉心繫欒提羌渠,趕忙策馬過來,恰好救到了垂危的欒提羌渠。
呼廚泉猿臂修長有力,長矛揮動間,舞成了半圓形的鋼幕,將自己連同欒提羌渠的身體,盡數包裹在其中。
呼廚泉且戰且退,待到了安全處,石頭又落了一段時間後,也不落了。
只見匈奴兩軍,被一堵石頭堆成的牆,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