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沒有說話,只是身體還在他懷裡顫抖著。良久之後,她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就好像渺茫的時空中一般:
“紀西顧,我看不見。”
紀西顧看著懷裡的姑娘,此刻如同一個小奶貓一樣蜷縮著自己的雙臂,眼中罕見的柔和。
“我知道你看不見,我不在意。”
“我說我看不到你的心。
你說我在怪你我就是在怪你吧。我很討厭別人這樣橫加干涉我的生活,對我的未來指手畫腳。你為什麼要給我找來du的陸南逸,我覺得憑藉我的本事我也可以自己進去。你擅自幫我安排好了一切,你怎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
你曾經那件事情之後說要給我一個交代,你的交代就是越來越不尊重我?我不喜歡,我很不喜歡這樣。
是,你猜對了,我就是在怪你。我不喜歡和你牽扯在一起。紀西顧,我重新更改我之前的話,我不是擔心自己會給紀家添麻煩,我是擔心你給我添麻煩。我遇見你難道不是從頭至尾都是在遇見麻煩?”
蘇念這段話一出口,紀西顧的身子陡然一僵。他眼中那些溫柔似乎漸漸的碎裂成千萬片,露出背後的瘋狂與狂躁。
“你看不見我的心?”他的聲音又變得極低極低,隨後嗤笑一聲:“蘇念,你不是看不見,是你沒有心。”
他說完,猛地放開蘇念下了車。
離開紀西顧的懷抱,蘇念一個人在車內陡然之間覺得有些冷。
她佯裝鎮定的攏了攏自己的衣服,聽見男人遠走的腳步聲,露出一絲苦笑。
怎麼會看不見,如果看不見她有何苦這樣一直一直的躲著他?
這個男人對她這樣的好,她蘇念是個木頭人,全然感覺不到,什麼痛恨他的獨斷專行,她就是不願意再接受這個人對她這樣的好!
但是,就因為這個男人一次次的幫助,蘇念發現一個很可怕的事情。她完全的在淪陷,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這個人。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訊息。因為,她這一生是來複仇的!情愛都是很遙遠的東西,她不能碰。
他如星光一樣幾乎要重新照亮她的眼。呵呵,紀西顧,你說我沒有心。
是啊,我當然沒有,這顆心,被你不知不覺偷了去!
她說那麼絕情的,狠心的話。不是在告訴紀西顧,她是在提醒自己。
自己處在深淵之中,又怎麼能渴求那樣的光明?
蘇念過了很久,才自己下了車。拿著導盲杖,沒有了往日裡紀西顧的幫助,這條路似乎顯得格外的漫長。但是蘇念破天荒的走的很安心。
那是一種對於確信自己又一次深陷黑暗的安心。
她害怕光亮,而紀西顧就是一道光。太耀眼了。她不能去追逐,看不清。
在樓道的黑暗處,一道黑色的身影一直站立在那裡,直到蘇念平安走進房間,才消失不見。
——
又是半夜,萬籟俱靜的時候,紀西顧緊閉的房門被開啟,隨後一道黑影出現,慢慢地走到蘇唸的房間門。
依舊是開啟一條縫,看著裡面熟睡的身影。確定裡面的人已經熟睡之後,紀西顧才慢慢踱步進去。
蘇念這晚是折騰到半夜才睡去的。她睡不著。
腦海中反覆的迴盪今天在車內的時候紀西顧的話。她甚至回到房間,感覺自己的鼻息之間縈繞的還是那個男人身上乾爽的味道。
她快瘋了!
心裡說不出來是怎樣的感覺,悶悶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