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諷刺地笑了笑,眼裡的冷意深不見底,如今想來,她真的是最可笑的那個人。
歐青雖然可恨,可是說出來的話何以見得就是錯的,她說的沒錯,她結過婚,被人狠狠地拋棄過,原本是一個多麼狼狽不堪的女人啊。
而前一刻,她卻站在了秦少凌的面前,在秦少凌的懷裡,心甘情願地放開自我與他親熱。
還有比這樣更諷刺的嗎?
現在恐怕不僅僅是歐青了吧,連她都要狠狠地嘲笑自己一番,奚落自己一番。
以前有很多這樣的時候,她明明可以逼著自己好好想清楚這件事情,逼著自己看清現實,去處理這件事情,去面對這件事情。
可是每一次,她都無一不例外地選擇了逃避,選擇了不去想這件事情。
蘇牧啊蘇牧,她冷笑,到了現在你還沒有認清楚自己是處在什麼樣的地位,該幹什麼事情嗎?
她已經逃避過很多次,逃避了很久了,幾乎每過一段時間,總會出現那麼一個人,頤氣指使地站在她面前,用著那最不屑的目光看著她,告訴她,你不配,不配站在他身邊。
只是她每一次都自以為蠻不在意地讓這件事情過去了,只是今天晚上,歐青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當著歐尚的面,當著秦少凌的面,當眾說她不配,不配站在那裡,不配站在秦少凌的身邊。
難道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不能夠認清現實,還不能夠醒悟過來嗎?
過了也不知道多久,漫長得彷彿一個夜晚都過去了,蘇牧才覺得渾身不舒服,特別是身下已經涼透了,現在才感覺頭有點暈暈的。
蘇牧撐著地板勉強站了起來,感覺到浴室原本滿滿一室的霧氣都已經散盡了,她在裡面應該待了挺久的了吧。
蘇牧開啟浴室門,幾乎是同時,另一道聲音響起,低沉渾厚,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你在想什麼?”
她的手頓在了門把上,不可思議地看著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秦少凌,他還是維持著剛剛的那個姿勢,似乎一直都站在門口,就為了等她出來。
他不是早就走了嗎?蘇牧張了張嘴,“你怎麼還在這……”
然而,秦少凌卻無心回答她的這句話,他又逼近了一步,眼裡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情愫和慾望,此刻是深不見底的深意還有認真。
他捉住蘇牧的手肘,不讓她繼續往前走,站定在她的面前,語氣沉沉,“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蘇牧垂眼,試著掙扎了一下,卻根本不能撼動秦少凌手上的力量,她只好以靜制動,她低著頭,並沒有看向秦少凌,淡淡地說道,“沒什麼。”
“呵。”秦少凌冷笑一聲,語氣裡都是滿滿的諷刺和不相信,“你當我傻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禽獸不如,一心只想把你吃掉,你覺得這樣的我很可惡是嗎?所以你才逃避,你厭惡這樣的我,是嗎?”秦少凌的語氣步步緊逼,甚至有些質問的語氣。
他看向蘇牧的眼神此刻是無比的認真和深沉,彷彿恨不得能夠從蘇牧的臉上找到他的這個答案,他想要的答案。
蘇牧沒有想到,秦少凌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間覺得有些意外,卻也有更多的無奈,她要怎麼告訴他,她厭惡的根本不是那樣的他,而是那樣的自己。
“沒有,你低估了你自己,也高估了我。”蘇牧強裝著淡然,只為了不讓秦少凌看見自己眼底的那一絲狼狽。
“我不想聽這些,別跟我扯,蘇牧我告訴你,今晚上你不把話說清楚別想睡覺。”秦少凌似乎下定了決心,今天晚上要把事情說清楚。
蘇牧很少看到秦少凌會這樣說話,平時的他明明對待所有一切的事情都是那麼淡然無所謂,什麼時候又有了讓他這麼認真這麼在意的事情?
“我沒有扯,秦少凌,我厭惡的不是這樣的你,而是這樣的我自己。”蘇牧深吸了口氣,終於將這樣狼狽的自己在他面前凌遲。
沒有什麼好遮掩,沒有什麼好逃避的,她就是這樣,或許也就正如歐青所說的那樣。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像是在無聲地宣告些什麼,秦少凌聽言,眼底劃過一絲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