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認問心無愧,來到這個公司從來沒有做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也沒有對別人有任何的不善,可是似乎她們都不願意放過她。
既然忍無可忍,那便無需再忍。
蘇牧站了起來,但是,因為大家都在抬頭忙著自己手裡頭的工作,似乎並沒有人察覺到她的異樣。
她用比平時的音量要大上一倍的聲音說:“請問是誰將我桌面上的這份稿紙揉成紙團扔進垃圾桶的,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的情況下?”說著,她揚了揚手中那份早已經殘破不堪的紙。
此話一出,大家都紛紛地抬起頭來,然後又面面相覷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不可言說的意味。
然而,在一陣沉默和麵面相覷之後,沒有一個人承認這件事情,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開口說話。
這個時候,反倒顯得蘇牧的立場有些尷尬起來,但是,此時她已經顧不上什麼尷尬不尷尬,好不好意思了。
“沒想到,我們辦公室還有這樣敢做不敢當的人嗎?”她冷冷地說著,表情很是淡漠。
還是沒有人開口說話,蘇牧冷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坐了下來。
一向喜歡八卦是非,愛問這問那的隔壁桌同事,此時卻是一聲不吭,保持沉默了。
蘇牧早該料到,這個時候問這些,完全是沒有意義的,又有誰會大大方方地承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況且,在這個辦公室裡面,她應該才是那個不受歡迎的人吧?
這樣想著,蘇牧便也放棄了這個念頭,明明知道不可行,卻還是想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希望真的會有人站出來回答她。
怎麼可能會有呢?
不過,大概是感受到蘇牧發現了那紙團以後站起來有些激動的情緒,同事們之間的議論紛紛似乎暫時地平靜了一些。
之前有人直接當著蘇牧的面指指點點的情況,也因為蘇牧的激動而平息了一些。
但是,這暫時的風平浪靜根本不能夠給蘇牧帶來任何心理上的安慰,她再清楚不過了,風平浪靜的表面下是暗藏了多少的風起雲湧。
如果到了今天的這一步,她還堅信沉默隱忍能夠解決事情,息事寧人的話,那麼她也是太傻了。
她尚且沒有做過任何的對不起這個辦公室裡面任何一個同事的事情,都被如此對待了,還能夠奢望她們如何嘴下饒人麼?怕是要比登天還要難。
蘇牧很清楚,現在因為自己的行為而暫時地平息了的事情,或許不出幾天,又或者是不出一個下午,依然會恢復原樣,甚至很有可能會越演越烈。
這個時候不說話和一味地隱忍只會讓別人越發地覺得你好打壓,好欺負,然後蹬鼻子上臉罷了。
她們在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人,說了對不起別人的話的時候,內心會有一絲絲的愧疚,會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覺得對不起別人嗎?不會。
蘇牧也曾經不止一次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讓自己不把其他人想象得那麼不堪,儘量用善意的角度去思考別人的立場,但是今天的現實告訴她,在這樣殘酷的職場裡面,只怕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吧。
蘇牧坐在座位上,沒有假裝若無其事地開啟電腦繼續完成自己手頭上的任務,也沒有找其他的事情來掩蓋自己的心情。
她就是很難過,覺得很不甘,也覺得很莫名其妙。
那種被揉成一團後又被重新攤平的紙被放在桌面上,似乎是在提醒著蘇牧,她遇到的是什麼樣殘忍不善的事情。
她看一眼似乎都在忙著的同事,她不知道這些看似忙碌的表層下,暗藏著怎樣不堪的秘密。
也許在茶水間,她們還在不停歇地討論著跟自己有關的事情,用最惡毒的語言,衡量著自己的一切。
也許在女廁所,自己成為了那些女人補妝和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的時候的笑料和談資,一張張美麗精緻的面孔下,又隱藏著怎樣不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