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隱鋒這時已從狂傲狀態中恢複正常,尖利的腳掌隨手抓起地上的死屍便朝東方天馬擲去。他雖然得到了魔還核心的終極能力,卻還無法駕輕就熟的掌控,這從他不斷切換的情緒中便能看出。
疾風之手握拳抵住一具具飛來的死屍,東方天馬被迫停了下來。
“你真的很讓我震驚,天馬。能夠像你這樣在逆境中保持心態,還要在瞬間做出正確判斷對敵,可以說在我見過的對手中,你是頭一個!真的很有天賦。”雖然身體已完全變成異類,但白隱鋒的語氣和神態都未發生太大變化,看得出他正在努力控制狂傲的另一面,盡量讓自己適應這個新的軀殼。
“這東西我不要了。”東方天馬解下緊束在幽手上的白絲巾,松開手任其隨風飄走。
“是我讓你失望了嗎?還是說你認為自己有能力超越我?”
東方天馬沉默了數秒,隨即應道:“曾經我認為你就是我努力的那個榜樣,無論吃多少苦也要成為劍士讓人瞧瞧,不顧晴姨的反對出門闖蕩。當然!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對自己做的這些事後悔過。要說是你讓我失望了,這樣的話或許之前還值得一提。不過現在我反而要感謝你!是你讓我看到了夢想實現後真正的模樣。如果像你這樣的方式達成了自己的夢想,我倒不如永遠走在追夢的路上,永遠也不需要到達終點。”
白隱鋒的右手恢複成手掌的模樣,將一枚透明的珍魂種魂石呈現在東方天馬面前,“既然你還在捍衛自己的劍士夢想,我就以劍士的方式瞭解你的生命吧。”說著,他便將魂紋能力注入到手上的魂石中,不多時便見有一把長劍憑空出現。
這把劍乍一看時平平無奇,既未在劍身上雕刻花哨的紋飾,也未在劍柄上選用奇巧的造型,可白隱鋒卻似寶貝一樣地愛不釋手。這便是他先前派全玉盤和鄂幽問兩人,到山鹿莊盜來的山鹿翁的藏劍,也是山鹿翁一生最費心血的一把。據說山鹿翁從選材到鍛造完成,整整用去了十年時間。這材料究竟是什麼,當世除他之外再無人知,而他為了儲存這材料原有的形態,只是將它修飾成了劍刃的形體,其他的則不忍做一絲一毫的改動,就連名字也沒有取。
幽手和這把無名劍接觸的瞬間,就像被斧頭劈中的柴薪般斷作兩截。劍鋒劃過之後,東方天馬的左臉上留下了一條平整的傷痕,鮮血沿著傷口邊緣一直流到脖頸。
精神恍惚的瞬間,腦海中彷彿看到了山鹿翁在月下舞劍的一幕。那如蛟龍破浪火鳳燃雲的氣概,那如夢似幻與自己月下孤影切磋的浪漫,彷彿是一條連線異世界的絲帶,讓東方天馬的大腦瞬間頓悟。就連惠紙鳶用能力複製出水液形態的自己,也成為了至關重要的一環。
山鹿翁的影,就是自己的風!而自己的風,就是最快的劍!當東方天馬在心中想到這些的時候,他體內的魂紋能量瞬間變作兇猛的浪潮,源源不斷地製造出迅猛的疾風。寒冷的空氣,飛散的落葉,堅硬的泥土,所有的一切都受到風的影響,它們各自改變,卻唯有風特立獨行,千變萬化。
白隱鋒也感覺到了東方天馬的變化,骨尾立時如斬首的長刀般橫揮而出。
東方天馬雙目圓睜,他的手掌放開僅剩半截的幽手,風團在掌心周圍迅速聚集,形成一把氣流組成的無形劍刃。手掌一抬,便和迎面斬來的骨尾對撞在一起。
這是無法形容的瞬間,兩者都以超越人類的姿態存在,他們的交鋒遠離了肉身,也擺脫了靈魂,卻似風中飛沙水中沉石一般自然。可唯獨時間在悄然流逝,當白隱鋒留意到的時候,他的骨尾已然被東方天馬的無形劍刃斬斷,脫離了本體。
彷彿是不願相信自己的落敗,白隱鋒窮兇極惡地再次糾纏上來,隨著他心緒的混亂,狂傲狀態又再次出現,宛如地獄爬出的惡鬼般猙獰醜陋。
東方天馬緩緩將雙目閉合,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不想讓內心受視覺的幹擾。腳步移動的一瞬間,風團氣流竟和他的身軀脫離開,留下一個完全由氣流組成的分身立在原地,而他的本身則繞行到了白隱鋒的身側,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柔和動作,輕輕握住了白隱鋒持劍的手腕。
這已經無法用一個快字來形容,白隱鋒甚至感覺東方天馬有令時間停止的能力。就在他揮動另一條生滿骨刺的手臂準備反擊時,東方天馬卻再次移動到他身體的另一側,同樣還是伸出手掌,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和之前的動作毫無二致。
東方天馬每行動一次便有氣流形成的分身與本身脫離,一個立在行動之前的原地,一個握住了白隱鋒持劍的手腕,而他自己則牽制住了白隱鋒的另一條手臂。這無意間形成了一個三角陣,把白隱鋒包圍在了正中間。
左右兩邊的東方天馬操縱疾風之手,牢牢將白隱鋒的四肢控制住。而立在原地的分身突然行動,以手為劍朝白隱鋒的胸膛直刺過來。
面對即將逝去的生命,白隱鋒終於叫喊一聲:“不!”他的內心也終於産生了對死亡的恐懼,那雙紫紅色的瞳孔跟著便流出淡紫色的兩行毒淚。
停止了,東方天馬前沖的分身在一瞬間隨風消散,只留下那個握住白隱鋒手腕的本體。而白隱鋒則雙膝跪倒在地,他的魂紋能力和他的內心一樣徹底崩潰,隨著魂紋能量的消散逐漸恢複了人身。不過恢複正常人身體的他已經滿面皺紋,比未使用魂紋能力之前蒼老了近四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