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那噬母蠱,一般是如何進入人體內的?”賀蘭天瓊突然開口問道。
曾寒碧愣了愣,隨後驚叫道:“吃食!一定是混在吃食中,被吃進去的!可……”
她緊盯著賀蘭天瓊,沉沉問道:“姐夫,疏影的吃食,不都是你尋專人打理的嗎?不應該……出問題啊!”
頓了頓,她接著道:“會不會是,是疏影什麼時候在外用飯時,被有心之人種下了這蠱?”
賀蘭天瓊一雙眼冷厲的狠,剛才那一瞬,他忽地想起一事來,心裡……也不由有了猜測。
周身寒氣重重,他一時扭轉不過來,只冷硬道:“我會查清的,你,且去開藥方吧!”
“嗯!”曾寒碧理解他心中的難受,遂也並不計較。
走出幾步,她又忽地回頭,咬咬牙,極艱難地道:“姐夫,還有一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疏影……疏影表面看著身子康健,可這麼多年來,她受傷不斷,身子又耗損嚴重。前年又中了毒箭,雖說及時解了毒,可因著她昏迷時日過長,還是將身子拖的更差了點。如今……如今又中了這種可將她生命力都吸走的蠱,縱然發現的不算太晚,打了孩子,驅了蠱蟲,就能保住命!但……”
淚水再度洶湧而落,曾寒碧幾乎泣不成聲:“除卻再不能生育外,疏影她……她的身體也將因此更破敗,恐怕會……會……會有損……壽數!”
“知道了!”賀蘭天瓊竟意外平靜。
他那薄薄的嘴唇似乎勾成了詭異的角度,恍惚裡,曾寒碧似是聽到他呢喃道:“早說好了的,誰若先離開,奈何橋上等卿來!你在一日,我便陪你一日,若你先去……那我……也不捨得你孤零零的多等。”
“姐夫!”曾寒碧震驚不已,不由拔高了聲音。
賀蘭天瓊卻疲累的擺了擺手:“你且去開藥吧!多拖一會,疏影的生命力就會被多吸走一點。”
“嗯!”眼中霧濛濛的,曾寒碧看不分明賀蘭天瓊的神情。
但她有種直覺——此時此刻,這個一向強大的男人,怕是也……很脆弱!
“這些事,都不必讓疏影知道!”
她走至門口時,又聽得身後,他幽幽的交代。
“姐夫放心!”微點頭,她輕道。
室內陷入了寂靜,賀蘭天瓊後退幾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周身的力氣,似乎都莫名消失了!
按在椅面上的手,不受控制的在抖。
分明是三月的天,春暖花開,生機盎然,可偏偏……他卻冷的厲害,如同是深處寒冬臘月,周遭一切都了無生氣!
臉上忽地一涼,他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打濕了他面龐的東西……是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可以一輩子無兒無女,可是……他卻不能接受,疏影拋下他而去!
佛家常道: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離於愛著,無憂無怖!
可若世間再無所愛,若有一日他遍尋人世,都尋不到那個叫做梅疏影的,勾了他三魂七魄的女子?
若世間,只留他賀蘭天瓊一個,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