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雙生子有感應,他每每看著梅疏瑤悲痛的面容,總忍不住想:已在元國,在賀蘭天瓊身側的梅疏影,是不是,也是這麼的難過?
……
趙熙這些日子,當值時,總是魂不守舍。
身側的朋友,跟著他的手下,皆勸他,節哀順變。
順變?又該如何順變?
當日為梅閑筠送行,他言了句,西出陽關無故人。
他瞧著梅閑筠離去,不由眼眶濕潤,竟覺的,這一別,似乎……就要成永別了!
沒想到,竟真的……西出陽關,故人離逝,一別成永遠。那麼多年好友,可他,連梅疏影最後一面,都沒能看到。
京中,靖西侯府裡,梅閑筠的牌位,他去拜祭過。
一門英傑,只餘老弱。梅老夫人原本烏黑的頭發,在一夜間,白了許多
他原本是想幫著操辦喪事的,但梅老夫人卻言,梅家人的根在西北,葉落歸根,京中只供牌位,不辦喪事。
大概是這一生裡,送走了太多的親人,梅老夫人一雙眼,遍含滄桑,卻無淚滑落。
最後送別時,梅閑筠還在託他,幫忙照顧京中的母親和妹妹。
可事到臨頭,他卻發現,他並不能替梅閑筠,為梅老夫人做些什麼。
梅閑筠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梅老夫人那裡,他幫不上忙。梅疏瑤那裡,他就多關注了幾分。甚至那太醫院,他都去了數趟。
可太醫院的人,都是那句話:心病還需心藥醫。
思來想去,趙熙還是主動的,到霄暉殿外求見應飛鴻去了。
故友所託,不敢有負。
若這世上,除了已經逝去的梅閑筠外,還有誰能解梅疏瑤的心病,大概也就應飛鴻了吧?
進到霄暉殿裡,瞧見應飛鴻眼底的青色,趙熙心生不忍。可事有輕重緩急,他叩首,沉聲道:“陛下,閑筠生時,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妹妹,最放不下的也是這個妹妹。他一生所求,就是這個妹妹能平安喜樂。”
“陛下,臣知道,閑筠離去,您的悲痛不比皇後娘娘少。可求您看在閑筠的面子上,去好好勸慰勸慰皇後娘娘吧!切莫讓皇後娘娘有事。否則……閑筠在九泉下,怕是也難安。”
趙熙把話說的很重,他不曉得,陛下對皇後娘娘到底是什麼心思。
可皇後娘娘,是閑筠生前再三託他照顧的。如今她重病不起,就為著閑筠,他也不得不,為難一下陛下。
應飛鴻並沒有發怒,反倒是沒頭沒尾的問了這麼一句:“趙熙,你想他嗎?”
這個“他”是誰,趙熙心知肚明。
眼中酸澀的很,趙熙啞聲道:“無一日不想。臣近來總是夢見少時的事,那時,咱們意氣風發,何等快活。可如今……卻已經天人永隔了。”
“朕也總是想起從前的事,特別是鏡山上那幾年。”應飛鴻的目光有些迷離,他看著虛空,聲音追憶,“朕有時想,若是時光就停在那幾年多好。沒有陛下,也沒有靖西侯,只有師兄和師弟,相親相愛,一道練武,一道看日出日落。”
眼角一濕,趙熙胡亂抹了把臉,他聲音越發沙啞:“陛下,死者已矣,閑筠若在天有靈,肯定希望咱們都能活地好好的。”
“是嘛?”應飛鴻痴問。
未等趙熙答話,他就道:“你去吧!皇後那裡,朕會去好好勸勸。你說的對,閑筠最在意的就是這個妹妹,閑筠不在了,無論如何,朕都會替他照顧好,他最在意的人。”
閑筠,讓梅疏瑤幸福喜樂,是你的心願,是嗎?
我會盡全力,為你達成。
只盼你想起我時,沒有那麼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