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飛鴻再向前一步,兩隻手同時用力,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梅疏影提起。他咬牙:“為什麼?那只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而已,閑筠,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應飛鴻還在重複最初的問題。
梅疏影慢慢揚唇,他悽然一笑,輕輕道:“陛下,我全心全意愛過你,你知道嗎?”
應飛鴻一愣,他松開揪著梅疏影衣領的一雙手,表情漸漸柔和,連聲音都低了下來:“我知道。可就算淑妃生下的是一個皇子,也不可能動搖疏遙的位置,更不可能取代你在朕心裡的地位,你又何必容不下那孩子?”
地位?他心裡最在意的人嗎?
悽笑著搖了搖頭,梅疏影道:“讓我回西北吧!”
“你還要怎樣?朕會掩下此事,讓所有人以為淑妃是不慎滑胎,這還不夠嗎?那是朕頭一個孩子。”聲音再度拔高了一個度,應飛鴻一臉暴躁。
“回西北”這三個字是應飛鴻心裡的禁詞。他偏執的認定,只要梅疏影不離開京城,他們就還有可能。
而回西北?他一旦放了梅疏影回去,只怕餘生,他連想再見梅疏影一面……那都是困難的。
“我不想怎樣!”梅疏影神情疲憊,他語氣低低的,“陛下,時至今日,您再留臣在京中,還有意義嗎?”
“有意義!”應飛鴻笑得詭異,他扳過梅疏影的肩膀,“只要你留在京中,不管你願不願意見朕,都得見。”
“呵呵”冷笑一聲,梅疏影瞅著應飛鴻,他語中帶針,“強留臣這麼惡毒的人在京中,陛下就不怕,宮中再保不住皇嗣嗎?”
突然傾下頭來,應飛鴻發瘋似地沖梅疏影的脖頸……狠狠咬了下去。
梅疏影吃痛的皺眉,但身子卻一動不動。
血腥在舌間彌漫,應飛鴻總算松開口來,他瞪著梅疏影:“朕日後的孩子都會從皇後肚子裡出來。閑筠,只要你能狠得下心,朕不介意斷子絕孫!”
說完,他癲狂地笑起來,就如同瘋魔了一般。
梅疏影掙開應飛鴻的束縛,他後退幾步,絲毫沒有理會自己脖頸上的傷口,只是一眨不眨地瞧著應飛鴻。
眼前的人是那麼陌生,陌生到……他都快要想不起他溫潤的模樣了!
“陛下,咱們非要彼此折磨嗎?”閉上了眼睛,梅疏影說得極是痛苦。
“折磨?”應飛鴻邪笑著重複這兩個字,“這怎麼能是折磨呢?朕不過是希望閑筠能留在京中而已!”
“那就如您所願!”眼仍閉著,梅疏影幽幽開口。
面上毫無笑意,但應飛鴻的神色總算是……看起來正常了。他沉聲:“今日之事,朕已讓知情者閉嘴。皇後她……你可是告訴她了?”
憶起剛才梅疏瑤欲為梅疏影求情的舉動,應飛鴻緊接著道:“皇後一貫良善,這樣齷齪的事,還是莫要將她卷進去的好。”
攥緊了拳頭,梅疏影睜開眼來,他冷聲道:“陛下多慮了,臣比您更不希望瑤瑤捲入這齷齪之事。臣是將瑤瑤迷暈了,才去辦的此事。之所以返回椒房殿,不過是怕您牽連瑤瑤而已。至於瑤瑤適才……兄妹親情,她見您對臣怒吼,下意識就想求情。”
應飛鴻會怒氣沖沖來問罪,自然是已將事情查的八九不離十。
聞聽此言,應飛鴻不由蹙眉。梅閑筠出去到回來的時間,皇後一直都沒有出過寢殿,竟是被迷暈了?
在他心裡,梅疏瑤單純良善,就像是……初識時,還沒親歷沙場、朝堂險惡的梅閑筠。
他與梅閑筠已然走至這一步。保全梅疏瑤的單純良善,似乎已是唯一可重溫昔日溫情的方法。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偏執地相信了梅疏影的話。
此事不但和梅疏瑤無關,甚至……梅疏瑤現在也不曾知道。
“朕答應過你的事,都會做到。”應飛鴻突兀的開口。
“從前朕如何對她,日後就會如何對她,你且放心。”
“臣謝陛下寬容!”
屈膝,俯身,叩頭,梅疏影的額頭緊緊貼到地面上。
他無比清楚地明白,他與應飛鴻,徹底已成過去!
往後的歲月,是屬於應飛鴻和疏瑤的。好與壞,那都是他們倆個的,與他再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