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已經在斟酒,女兒紅的味道慢慢彌漫開來。
靜宛彈完了那一曲《清平調》,改換了一首《陽春白雪》。
清新的旋律,明快的節奏,似這時節,冬去春來,大地複蘇,萬物向榮,一切都在朝著明媚的方向走。
心頭原本的積鬱有所消散,梅疏影端起酒杯,笑著敬向賀蘭天瓊:“共飲一杯?”
“好!”唇角上揚,賀蘭天瓊拿起酒杯同梅疏影手中的酒杯輕觸。
清酒入腹,略帶暖意。
梅疏影起身,慢慢朝外面走去。
站在甲板上,微風拂來,吹得腦中一片沉靜。
他負手而立,瞧向漸漸遠去的岸,桃花灼灼,在這遠處瞧來,竟是另一番風味。
賀蘭天瓊倚在艙口,瞧著他負手的風姿,緩緩勾唇。
“我元國的春光亦是此般美麗,若有機會,疏影不妨前去看看。”他開口,笑著言道。
梅疏影回頭,他面上盡是安詳平和,輕笑:“天下各處的風光都是不一樣的,若是不做將軍,我倒是想要遊歷天下,賞遍美景。”
“哦!這麼說來,疏影的志向倒是做個俠客了?”賀蘭天瓊雙臂環胸,似很感興趣。
“劍客?”輕念著這兩個字,梅疏影轉過身去,目光移到那微微流動的湖水之上。湖水清澈,連同湖底那生了青苔的石頭都可以瞧見。
“誰說我的志向是做個劍客了?”淡淡一笑,梅疏影言,“若這天下海清河晏,哪裡有人願意執劍。若要我選,我倒是想要……”
停住聲音,梅疏影突然嘲弄道:“我和你說這個做什麼!”
“疏影,你想說些什麼便說,在這湖上,不會有人聽到。至於我,你可以當我是個聾子,我保證自己什麼都聽不到。”站直了身子,賀蘭天瓊瞧著眼前那消瘦的身影說道。
鬱結於心,對身體無益,說出來反倒會輕松許多。
“我沒什麼好說的。”轉身,梅疏影面色如常,他抬步,直接朝艙中走去。
在座位上坐下,他拿過桌面上的酒壺,自斟一杯,慵懶的晃著。
靜宛手下的《陽春白雪》已到了尾聲,梅疏影想了想說道:“靜宛姑娘,可否再彈一遍那日那曲《西洲曲》?”
“好”收了最後一個音符,靜宛應道。
她挑了挑琵琶,再撥,手下流出的已是另一首曲子。
支耳聽著,梅疏影淺笑,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他抬手要繼續摸酒壺,賀蘭天瓊卻已拿起為他斟來。
“你且下去吧!”賀蘭天瓊對著樂清吩咐。
他斟,梅疏影飲,不消一刻,一壺酒便盡。
“還有酒嗎?”梅疏影晃著空酒杯,笑問道。
賀蘭天瓊從他手裡奪過酒杯來,不贊同的道:“酒是有,可你不能喝了。”
“好吧!不喝了!”攤了攤手,梅疏影往椅背上一靠,“那我聽曲就是。”
“吃點東西吧?”瞄一眼滿桌未動的菜,賀蘭天瓊開口。
輕輕擺手,梅疏影閉上了眼睛。
賀蘭天瓊無奈的將酒杯放下,只得也跟著聽起曲來。
吳儂細語,煞是好聽!
畫舫上充斥著儂儂之音,他與他,竟彷彿突然之間成了知音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