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指甲狠狠紮進掌心,趙熙挺直了背,他慢慢回頭,朝應飛鴻走近,停在應飛鴻面前一寸之地。
仰頭望著應飛鴻,趙熙嘴唇動了又動,低低的道:“陛下,您就不怕元國的小王爺對閑筠……他,他對閑筠是當真的嗎?”
“他當真又如何?閑筠會回應嗎?”應飛鴻不答反問。
“不會。”趙熙果斷搖頭。
以閑筠的性子,有些事錯過一次就夠了,絕對不可能錯第二次。
而且……
若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可以將已經住進心房裡的人趕出來,換成其他人的話。
那閑筠和陛下,他們,他們怎麼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啊!
身子放軟了些,應飛鴻眸中不複原來的冷硬,他慢慢坐回椅子上,一雙手按在椅子扶手處,摩擦了一會,他眼裡漸漸竟有了笑意:“趙熙,你也相信閑筠他不會,是吧?”
趙熙怔怔的,但他仍是極快、極堅定的答道:“是。”
“那你覺得,這賀蘭天瓊對閑筠,究竟是何心思?”應飛鴻彷彿是漫不經心的問道,偏偏話音還未落,他又嚴肅的加了幾個字,“說實話!”
幾乎是瞬間,趙熙腦中就浮過了賀蘭天瓊那日湊在梅疏影耳側打趣的場景。
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的緣故!他那日本就是懷著打探情形的目的去的,於是瞧見了兩人這般場景,下意識的就將之歸咎於,歸咎於“那樣”的事情上。甚至於那賀蘭世子對著閑筠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他想到“溫柔,耐心”這樣的詞來。
“這,這,臣真的不知道!”在應飛鴻灼灼的目光之下,趙熙表現的極是茫然,就好像他心中對於這件事真的毫無定位一般。
應飛鴻嘆息一聲,擺手言道:“罷了!你且去吧!”
“那臣先告退了!”再行一禮,趙熙轉身往外走。
開啟那厚重的殿門,他慢慢走出,守在門外的江鬱清慌忙投了詢問的眼神過來。
“江公公,你進去伺候著吧!”趙熙並未多言,只是這般交代道。
天階夜色涼如水!踏著月色,趙熙行走在這悠長的宮道上,心頭竟慢慢鬆了口氣。
伴君如伴虎!
不管他們是多好的朋友,現在那位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擔著舉國的重任,手握生殺大權。他在他面前,再不能如從前般隨意,便是講話,亦不敢太過直言!
閑筠同賀蘭天瓊,同他那夫人,到底是何情,何意?都不過是他的隨意猜測,若貿然告知陛下,也不過是徒然添亂。
終究感情這種事,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他這個做朋友的,也只有看著的份!
能不添亂,就不添亂吧!
“陛下,喝這杯吧!”江鬱清端了熱茶進來,應飛鴻正抄起那杯已然涼透的茶欲飲。
“無妨!”淡淡說了這麼一句,應飛鴻將那已涼的茶送入口中。
茶已涼,心亦涼。
明亮的燭火下,他的表情甚是玩味。
“這個位置上的,到最後,哪個不是孤家寡人?”
耳邊聽得這麼一句,江鬱清捧茶杯的手一抖,險些將一杯熱茶灑了。
“朕從前總以為朕不會,如今,怕是也不遠了……”
“哈哈哈哈……”
燭火輕搖,青煙徐徐,笑聲幽幽,月光彷彿漫進了這富麗的殿堂,涼意席捲每一個角落。
天子依舊明黃著身,卻似是,難掩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