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破開的禁制?”玄風狐疑的看向陸鳴,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但是怎麼會……陸鳴的陰煞邪功只煉到八成,怎麼能開啟禁制:“你還是要和我作對?”
“尊主。”
陸鳴淡淡的喊了一聲,便是這個稱呼,讓花無道乃至他身後眾多天眼宗弟子都瞪大了眼睛。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回頭吧。”
“執迷不悟?”玄風倏然淩厲的看著陸鳴,他伸出手,指著江其琛:“你我究竟是誰執迷不悟,這個人如何對你,你都忘了?”
“尊主,不要把你對蕭宗主的恨意,強加於我身上。”陸鳴道:“因為我們有著相似的遭遇,所以你希望我恨其琛,就像你恨蕭宗主一樣,你想看我背負著仇恨去完成你此生都做不到的事。”
“是,師尊死了,但江其琛還活著。”玄風勾了勾嘴角,揶揄道:“我沒有機會親手殺了師尊替自己報仇,但是你不一樣,你的仇人就站在你面前,你為何下不去手?”
“或許,蕭宗主並非你想的那般無情。”陸鳴低垂下眉眼,肅聲說:“若蕭宗主當真要大義滅親,你也不會活到現在。一步錯,步步錯。尊主,別再執著了。”
“噗呲——”玄風彷彿被陸鳴這話逗笑了,可他卻抬起手,一團黑霧從掌間騰然而出,精準的落在陸鳴腳邊,魔鬼般不留餘地道:“你忘了被廢去武功,斷去筋脈的那些茍延殘喘的日子?”
一句話,戳到陸鳴的痛處,還是當著成千上萬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刺穿。
江其琛感覺,身旁的陸鳴,不可遏制的顫抖了一下。
“生不如死的滋味,寒冰塑身的感覺,要我和你描述麼?但你比我幸運多了,你不過是在冰床上躺了一年便重塑了筋脈,我呢?我躺了七十年,七十年才能動一根手指頭。”玄風睥睨著陸鳴:“師尊若非恨透了我,為何叫我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留我一命是他的恩賜?不,是懲罰。”
寬大的袖袍下,江其琛摸索到陸鳴冰冷的手心,他不由分說的握住陸鳴,眼睜睜看著陸鳴的臉色在玄風的三言兩語間蒼白下來。
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永無止境的寒冷,鬼魅般的環繞在陸鳴眼前,叫他剋制不住的戰慄,冷汗瞬間浸濕了陸鳴後背上的衣襟。
究竟是懲罰還是恩賜,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清晰的界定。或許在那一刻,蕭正清心慈手軟未能痛下殺手,他以自己的方式留了玄風一命,卻不料在玄風眼中,變成了一種折辱。
習武之人,寧願痛快死去,也不願茍延殘喘的活著。
江其琛亦是如此,或許當年在裴家祖壇各大名門正派的逼迫下,他不忍心一劍結果了自己,而是選擇了另一種慘烈的方式,斷絕了他們之間那一點可憐的希望。
眸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血色潑墨般不斷沖刷著陸鳴眼前的世界,他顫抖著雙唇,竟說不出半個反駁的話。他從未對江其琛留他一條性命而産生半分感激,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不是懲罰。”
耳邊傳來江其琛極其堅定的聲音,陸鳴動了動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人溫熱的掌心包裹住他的。他微微仰起頭,看向江其琛的眼睛,只見他雙目赤誠坦蕩,不卑不亢的反對著玄風。
“或許方式是用錯了,但出手的那一刻,師祖想的絕不是要殺死你,而是想救你。”
玄風挑眉,玩味的看向江其琛。
“因為我便是這麼想的。”江其琛沉聲道:“只要還活著,無論是傷是殘,都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情緒有思想有希望。但若死了,除了一抔塵埃,便什麼都沒有了。”
陸鳴聞言,周身一震。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裡,再一次亮起星辰。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