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陸鳴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乖順了?他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嗎?他又失憶了?還是在跟他裝呢?!
“你……”江其琛不確定的說:“你怎麼了?”
陸鳴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他輕輕執起江其琛搭在床邊的手,小心的捧在手心裡,而後湊到自己臉上親暱的蹭了一蹭。
江其琛覺得這個場景太熟悉了……怎麼看都跟蹭火龍是時候一模一樣,敢情是把他當馬了?!
“不是我怎麼了,是你。”陸鳴微合上眼,擋住連日來的疲憊:“我來的時候,你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沒一處熱乎的,我還以為你……”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江其琛心裡已經瞭然了,原來自己是把他嚇著了。
江其琛身上處處都不適,處處都覺得疼,可陸鳴這一句話讓他從心底裡冒出一股子濃情蜜意,從腳底甜上心頭。
他情不自禁的低低一笑,饒是那笑容裡滿是虛弱:“我死不了。”
江其琛感覺那握著自己的手一緊,陸鳴忽而萬分嚴肅的盯著他,正色道:“不許說那個字。”
江其琛微微一愣,旋即勾勾嘴角:“好。”
藉著跳動的燭火,江其琛仔細的看了看陸鳴的神色,只見他面上盡是掩不住的倦色,長睫下一排烏青,顯然是在他床榻前守了良久。他心裡一疼,柔聲道:“我睡了多久?怎麼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
“三天。”陸鳴顫聲道:“快把我急瘋了。”
江其琛啞然,就這麼點小傷他睡了三天?先前還滋長在心頭的甜蜜瞬間被心疼取代,他艱難的往床裡面挪了挪。
陸鳴緊張道:“你做什麼?不要亂動!”
傷口又是一陣尖銳的疼痛,江其琛眉心擰的緊緊地,好半天才緩過氣來。他輕輕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柔聲道:“上來躺一會兒。”
陸鳴頓了頓,眸光微動,卻還是依言和衣躺在了江其琛身邊。
房裡的燭光越來越暗,江其琛分了一點被子蓋在陸鳴身上,又摸索了半天才在被子底下找到陸鳴握緊了的拳頭。指尖微動,他幾下將陸鳴的手掌攤開,兀自與他十指交握。
“鳴兒……”江其琛輕喚一聲,在愈漸昏暗的房中緩緩合上眼睛:“我做夢都不敢想,你會心甘情願的躺在我身邊。”
陸鳴小心的翻了一個身,一雙星眸緊緊地黏在江其琛臉上:“傷口疼嗎?”
“嗯,疼。”江其琛如實道。
“你怪我嗎?”
江其琛不解:“我為何要怪你?”
陸鳴垂下眼,淡聲道:“我傷了你,將你丟在冰冷的屋子裡一整夜,還吩咐下人別去管你。若非有浣衣的婢女發現你……薛神醫說,若是再晚一柱香,你就……”
“所以你如今這般待我,是內疚嗎?”
“不是。”陸鳴合上眼,堅定道。
江其琛握緊了陸鳴的手,輕聲說:“鳴兒,我也曾傷過你,甚至比你傷我的還要狠千倍百倍。只要我還有命在,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你如何對我,我都甘之如飴。”
甘之如飴……這四個字曾經被陸鳴奉為神祗,如今卻在他們身上顛倒過來。
“我不恨你了。”陸鳴舒了一口氣:“你傷了我,我也差點要了你的命。從前種種,我便當你已經還給我了。恨一個人的包袱太重,我背了五年,如今我想放下了。”
江其琛聽陸鳴這話心裡突突一跳,陸鳴這是打算和他兩不相欠,然後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