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沐楓一口粗魯的咬開“醉三秋”的封口,眼神迷濛,已然有些微醺。他把酒壇推到江其琛面前,自己又開了一壇,酒壇相撞,發出清脆的一聲。沐楓抱起酒壇直接對口吹,酒汁便順著他的嘴角流下,將他水藍色的前襟沾濕,黏糊糊的貼在胸口上。
“其琛兄,這北域好酒千千萬,你可知我為何獨愛醉三秋?”
江其琛面色如常,唯有緊皺的眉心透露出來他醉的不輕,他極緩極緩的搖了搖頭,連帶著動作都有些遲鈍。
“唔……”沐楓又喝了一口,酣暢淋漓道:“因為它夠烈。”
“在我最難熬的時候,都是它……是它陪著我。”沐楓敲了敲酒壇,得意的笑道:“北域的天,好冷。不喝烈酒,怎麼才能撐下去。”
江其琛“撲通”一聲倒在了桌子上,似是就這麼睡過去了。
沐楓忍不住笑出聲:“你的酒量還和從前一樣。”
他舉起酒壇,一口飲盡,而後將空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瓷片七零八落的綻在房中各處,沐楓眼中迷濛的霧氣逐漸散去。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凝著江其琛,良久才架起他的胳膊,把人拖到床上去。
沐楓的動作並不輕柔,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粗暴。他狠厲的一丟,饒是床鋪柔軟,仍是砸的江其琛腦子發暈的直打轉。
他嗚咽一聲,又很快失去意識。
沐楓靠坐在床邊,眼睛卻落在滿地的碎片上,他的目光裡夾雜著淺薄的痛意。他一直這麼安靜的坐著,直到桌上的燭火燃盡最後一滴蠟油,黑暗中,他緩緩合上了眼睛,卻淡淡地開了口。
“江其琛,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他勾了勾嘴角,對著這一室靜謐獨自傾吐著心聲。
“我愛你的時候,你利用我,騙我,你視我如草芥,棄我如敝履。”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你對我說,我是你此生最重要的人。我當真了,從來都是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哪怕有那麼多前車之鑒,我還是當真了。你當時的表情,就和今日一樣,說的那樣鄭重其事。可是後來呢?後來,你廢了我的武功,斷了我的筋脈。”
“你不是很好奇我是怎麼站起來的嗎?千年寒冰床,我在上面躺了整整一年。你可知要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的滋味?日複一日,陪著我的只有無邊無際的寒冷。”
沐楓的手緩緩攀上自己的肩頭,過了這麼久,一想起那張寒冰床,他還是止不住的發顫。
“你以為我怕死嗎?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不怕做,包括死。只要你說一個字,甚至都不需要你動手,我可以自己了斷自己。可你為何要這樣對我?為何要讓我這般沒有尊嚴的活著?我雖然重塑了筋脈,卻永遠不可再修內力。手筋腳筋受損,我永遠不能再揮刀舞劍,永遠不可再用輕功。”
“我所有的傾心相待,你都視而不見。不,你看見了,你還留給我幾次‘一時興起’。多好的四個字啊,好到足以扼殺我所有的希望。”
沐楓倏地睜開眼睛,黑暗中一道寒光打在江其琛臉上:“五年,我恨了你五年。你以為一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就能將一切一筆勾銷嗎?那我這顆心呢?被你親手放在地上踐踏的真心呢?又該如何還?”
他忽而欺身上前,冰冷的毫無溫度的手扼住江其琛的咽喉,卻遲遲沒有發力。
“江其琛,我真想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鹿鹿:是你飄了,還是我提不動刀了。
臍橙:是你提不動刀了……
前方開虐,注意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