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堯一把將沐楓亂晃的手拂下,沉聲道:“行了,外人面前,別胡鬧。”
“哪有外人?”沐楓四下張望一圈,走到江其琛身邊攬著他的肩頭:“大哥,其琛兄可不是外人,我倆現在是生死之交。”
沐堯的目光不易察覺的在二人臉上逡巡片刻,旋即有禮的頷首道:“閣主事跡早有耳聞,沐楓言行無狀,給閣主添麻煩了。在下神川沐堯,不知閣主尊姓大名?”
江其琛以中原人的禮節抱拳回禮,淡然一笑:“江其琛。”
眸光閃動,沐堯眼底似有若無的滑過一抹驚愕,他又看向沐楓,只見沐楓目中帶笑,正神色柔和的望著江其琛。
“江閣主,”沐堯收回目光,斂去了臉上的厲色:“此番多虧閣主鼎力相助,才得以讓沐楓成功拿到雪雲芝。家父危在旦夕,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知閣主有無所求所願,我神川沐府定當竭盡所能。”
“小王爺說笑了,”江其琛輕描淡寫道:“還願閣一賭,我既輸了,自當守約還願。此為賭注,並非人情。”
沐楓道:“哎呀大哥,其琛兄何等清風霽月之人,你那些金銀財寶、美人歌姬的,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你少廢話!我倆的賬還沒算完。”沐堯從鼻息間深嘆了一口氣,語氣緩和道:“我聽探子說,賀蘭府派人暗殺你去了,可有受傷?”
沐楓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我哪都沒傷著,倒是平白連累了其琛兄。”
“哦?”沐堯轉向江其琛:“閣主受傷了?沐楓,去把國醫喊來。”
“小王爺不必勞煩。”江其琛道:“一點小傷,並無大礙。”
沐堯道:“天山艱險,我曾數次派人去尋雪雲芝,一律無功而返。江閣主人中龍鳳,受了傷還能保得沐楓全須全尾的帶著雪雲芝回來。沐堯佩服。”
江其琛不以為意,淡聲道:“小王爺過譽了,是江某運氣好。”
“閣主過謙,既然來了神川,便在此多留些時日。我府中那些俗物閣主既看不上,便叫沐楓替我招待你吧。”沐堯囑咐道:“吩咐下去,以上賓之禮好生招待江閣主。”
沐楓把手裡的雪雲芝塞給沐堯:“那我先帶其琛兄去棲遲居,這個雪雲芝你記得給國醫,我一會兒去看父親。”
“嗯,你莫要再胡鬧擾人休息了,安頓好再過來找我,我有話與你說。”
沐楓帶著江其琛一路穿過梅香四溢的後花園,他嘴角帶笑,顯然心情很好的樣子:“其琛兄,我們北域天冷,尋常那些花花草草嬌氣的很,只能種些梅花松柏的,你莫要見怪。”
“不會。”江其琛輕聲道,側目便見到滿園開的正好的紅梅,又聞見淡而幽香,不覺想到“紅袖添香”四個字。
“其琛兄,這幾日我可能沒工夫來陪你了,你若是覺得悶,便和景公子一同出門溜溜。我尋幾個下人給你們帶路,如何?”
江其琛頓了頓,沉聲道:“你若有事要忙,便去忙。我就在此處等著你,哪也不去,叫你一來便能看見我。”
沐楓輕笑一聲:“如此豈不是無聊的很?”
江其琛垂下眼睫,神色有些漠然,他想,過去那麼多時日都等得,何曾有過枯悶。念著一個人,便念著他千般萬般好,從日出到日落,心裡眼裡都被填的滿滿的,倒也沒所謂無聊不無聊了。
見江其琛不答話,沐楓接著說:“不如這樣,我去找些詩詞話本給你解悶,好不好?”
“嗯,好。”
沐楓莞爾:“其琛兄可別忘了,你還答應了要陪我喝酒的。”
江其琛目光輕柔的看著沐楓,寵溺道:“既是答應了你的,我便不會忘。”
一連十日,江其琛都終日窩在這棲遲居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活像個大家閨秀。沐楓幾乎每日都會來看看江其琛,但大多時候只坐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江其琛性子沉靜,往往捧著一本詩經一坐就是大半天。倒是把景行給憋壞了,隔三差五的跑去找多那討打討罵。
這一日,江其琛靠在鋪著軟墊的竹椅上,見景行興沖沖的回來,難得的從詩書中抬起頭:“怎麼了?”
景行一進門,先是“咕咚咕咚”飲了三盞熱茶,才興致勃勃的開了口:“爺,我聽說明日是神川的花燈節,他們這幫蠻夷子迷信的很,都要在這一天祈福請願。你都悶在這屋子裡多少日了,不如明日隨我一起出去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