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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爐火燒的正旺,沐楓側臥在榻上,身上蓋了一層薄薄的軟毛毯子。他合著眼,卻神思清明,了無睡意。
夜已經很深了。
房內依稀還能聞見江其琛身上殘留的沉水香,絲絲縷縷纏綿般的縈繞在沐楓的鼻息之間。
他面色陰冷的翻了個身,手搭在腕上連睡覺也不曾摘下的白玉護腕上。房內暖香四溢,可那片白玉依舊寒涼。指尖摩挲著護腕上雕刻的龍紋,一點一點細致的描繪著那裡的紋路。
遙遙的,似有陣陣笛音傳來,沐楓手指一頓,緩緩睜開了眼睛,漆黑的房間裡閃過一道寒光。
“陰魂不散。”
沐楓冷冷地低咒一聲從榻上下來,外衣也沒穿,直接披著狐裘便出了門。
剛推開門,他就差點被外面肆虐的寒風給嚇退了,身上的毛孔登時就豎了起來。
沐楓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咬了咬牙,卻覺得連抽氣都摻著冷風,酸的他牙關直痛。
穿過長長的迴廊,那笛音也逐漸清晰起來。
寒風料峭,從笛音中呼嘯而過,似是嗚咽一般,如泣如訴,悲涼婉轉。
腳下不知何時開始已經染上了一層白霜,長靴踏上,在身後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沐楓在廊柱下駐足,前方不遠處的長亭裡,坐著一個雪白的身影。
江其琛背對著他,狂風卷夾著他的衣衫和長發,玉色長笛橫在嘴邊,指尖微動,吹出一縷縷悽楚的音符,和著他身後拂動的竹葉,和著這嗚咽的北風,宛若奏響了一曲悲歌。
他坐在那裡,月光在身上落下點點霜華,恍若遺世獨立,孤獨又寂寥,心碎而神傷。
不消片刻,沐楓身上便盈了一層白霜,嵌進他白色的狐裘裡,被浮光一映竟晶亮起來。
按著長笛的手一頓,悽絕的笛音戛然而止。
江其琛倏地轉過身,層層疊疊的竹影之後站著一個披著雪白狐裘的人,四目相接,那人微微一愣,轉而朝他輕笑著走過來。
記憶的長河忽而聲勢浩大的湧動起來,在這寒風蕭瑟的夜晚,沐楓信步走來的樣子與大片火紅的辛夷花交織在一起。
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選擇在那一天,刻薄又決絕的對陸鳴說出那些殘忍的話。
江其琛的眸光暗了下來,周身彷彿浸滿了深深地絕望。他邁開步子朝沐楓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淩遲。
五年前,他踏著滿地寒霜親口斷絕了和陸鳴的所有可能,那是他們一切悲傷的開始。但他不後悔,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今天,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其琛兄,你好有雅興……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