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息眼瞅著陸鳴那張在睡夢中仍皺著眉頭的臉,心頭莫名一澀,陸鳴怎麼總是這般憂慮的樣子,連睡覺也不能安生,還有他突然加重的呼吸——
等等,陸鳴那樣子,是又做噩夢了?
蘭息的眉頭忽而皺起,他側目瞥了一眼睡的正香的花無道,斂去了聲息。走了兩步,腳落在滿是枯枝的地面上竟沒有發出絲毫聲響,雁過無痕,指的便是這無雙的足下功夫。
蘭息毫無波瀾的眼睛,終究是在他的手搭上陸鳴腕上的一瞬間湧起滔天海浪。
他下意識的輕撫過陸鳴身上別的地方,所過之處無一不是同樣的潮濕。他總算是明白陸鳴先前為何要避開他了,他是怕自己發現他竟未用內功避雨。
蘭息合了閤眼睛,擋住了那即將勃發的怒火。他坐到陸鳴身邊,輕輕將那陷入噩夢中無知無覺的人攬進自己懷裡。
他執起陸鳴那隻緊緊握著吟霜,有些發寒的手,將吟霜從他指間抽出。十指交握,溫和的內力席捲陸鳴周身筋脈,替他撫平了那股難以抑制的戾氣。濕透了的黑衣,沒一會兒就幹了。
正在噩夢中掙紮的陸鳴,只覺得全身一陣舒爽,彷彿有一隻溫柔的手不停的輕撫著他的後背,替他趕走了那一切的邪與惡。隱約間,他還聞到了那叫人安心的沉水香。
眉間一鬆,他便倚在蘭息懷裡,睡了這陣子頭一次無夢之覺。
蘭息感覺懷裡的人氣息終於均勻,便撤去了手中的內力。他低下頭,伸手將擋在陸鳴臉前的碎發撥到耳後,陸鳴那張無時無刻不冷著的臉,在睡著之後總算是柔和下來。
目光沉沉,蘭息還是不忍心朝這個人發脾氣。兀自的消化一會,竹節般的手指頗有些愛憐的在陸鳴那高挺的鼻樑上颳了一下,附在他耳畔寵溺的低語:“還是拿你沒辦法。”
陸鳴的耳朵小小的,耳廓上一層細細的小絨毛。地上微弱的火光照著,那耳朵彷彿有些微微泛紅。蘭息對著那耳朵有片刻的愣神,覺得他可愛極了,隨後鬼使神差的湊了上去,在那浮著一層細毛的耳廓上落下輕柔的一吻。
睡夢中的陸鳴感覺耳朵癢癢的,便不自覺的動了一下。這一動,原本停留在耳朵上的輕吻,忽而轉移到了他的臉上。
蘭息雷打了似的挺起身,見陸鳴只是動了一下沒有醒來,便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他扶著陸鳴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感覺自己的嘴唇火一般的灼燒起來,蘭息不明所以的捏了捏鼻間。
心想,我好像是對陸鳴這孩子好過頭了。
山間天黑的晚,卻亮的早。昨夜細細密密的下了半宿的雨,今天一早竟難得的出了太陽。
清晨的山光便肆無忌憚的從洞口探進來,地上的火堆早已沒了火光,黑黝黝的一團。花無道便是被那有些奪目的日光亮醒的。
他一隻手遮在眼睛上,半晌才適應了外面的光亮,心裡罵罵咧咧了一通:“這北陳不虛山,是個什麼鬼天氣!昨天還下了那麼大的雨,今天又出這麼大的太陽。真是……”
花無道眯著眼睛,撐著身子從石頭上爬起來。還沒等他屁股坐穩,眼睛一瞥便先看到對面窩在蘭息懷裡睡的正香的陸鳴。
他“噌”的一下站起來,指著蘭息和陸鳴,大呼小叫道:“你你你你你……你們——你們成何體統!”
書臣和浮生被花無道一聲叫,驚得一個激靈坐起身。兩個人剛睜開眼,腦子還不清醒,顯然已經忘了昨夜那個爆炸性的訊息——眼前這個人是花無道的事實。
浮生半眯著眼睛:“花來大哥,大清早你鬼叫什麼啊!”
“好啊!你們兩個!大半夜的趁我睡著了就廝混到一起去了!蘭息,你給我放開!動手動腳的像什麼樣子!”
書臣和浮生這才側目向一旁望去,那一眼,顯然也是震驚到了極致。
蘭息本沒有睡熟,在花無道爬起來的時候便已經醒了。
倒是陸鳴,好不容易睡了一次安穩覺,半天沒有清醒過來。他靠在蘭息身上揉了揉眼睛,一貫冷峻的臉上,此刻沒有半點冷意,反而是一派萌態。
蘭息沒有波瀾的眼睛裡凝起一道危險的光,正肆無忌憚的看著花無道,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個洞。
陸鳴好不容易睡個好覺,就這麼被他給攪黃了!
“怎麼了……”陸鳴說著,聲音清和的彷彿日光的餘暈,說到一半才注意到自己是靠在誰的懷裡。剛睡醒的迷濛頓時蕩然無存,他的面色也在瞬間便冷了下來。然而,他再開口卻不像臉上看起來那樣平靜。
“爺——你怎麼……”
作者有話要說:
猝不及防一個吻 哈哈哈
鹿鹿心裡兵荒馬亂,還要故作鎮靜
但是我想說 臍橙開竅還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