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著身體,感受著蘭息掌間的溫熱。蘭息握著陸鳴的手,用力的捏了一捏。他想告訴陸鳴,
他並不是沒有親人,沒有家,他還有他。
江府就是他的家,自己就是他的親人,是他的半個養父。
陸鳴覺得那腕上的咬痕又不合時宜的熾熱起來,熱流從手上的筋脈飛速的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血液霎時沸騰起來,最後沖上他的心頭。只那一下,陸鳴便眼前一黑。
他竭力的保持平靜,從蘭息手中掙脫出來。剛才還紅潤的臉上很快被蒼白掩蓋,眉間一股青黑邪
氣若隱若現,再一閃已經不見了蹤影。
“陸鳴?”蘭息察覺到身旁人有些不對勁,微皺起眉頭看著他瞬間蒼白的臉色:“你怎麼了?”
陸鳴暗自調息,沒有應聲。他感覺身體裡兩股力量正肆無忌憚的互相沖撞,終於,在蘭息握住他手腕的前一刻,他的內力戰勝了那股邪氣,全身血液瞬間平靜下來。
蘭息手下的脈搏,沒有任何異常,甚至比常人跳動的更加有力一些。他仍有些不放心,伸手去撩垂在陸鳴臉上的頭發,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卻被陸鳴側身閃過。
陸鳴不動聲色的抽出手,臉上的蒼白逐漸褪去。他知道蘭息探不出什麼,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便若無其事道:“我沒事。”然後,不再給蘭息發問的機會,三步並兩步走到隊伍的前面去了。
“哎,陸鳴,你怎麼過來了?”花無道一見到陸鳴就跟膏藥一樣黏了上來,他依如往常伸手攀上陸鳴的肩頭並且做好了被他甩開的準備。
可是等了半天,被他攬在懷裡的陸鳴竟然破天荒的毫無反應。花無道把臉湊到陸鳴面前,空出的一隻手探上了陸鳴的額頭。
沒病啊……
“你幹什麼?”陸鳴一巴掌把花無道放在他額上的手拍下來。
“我看你不大對勁啊,難得今天沒甩……”花無道一句話沒說完,胳膊就被人從陸鳴肩膀上拽了下來,他回頭一看,蘭息那張清秀到人畜無害的臉就橫在那裡。
蘭息走到陸鳴和花無道中間,把二人隔開,言語間不無恭敬的道:“師兄,前面就是不虛河了吧。”
花無道瞥了瞥嘴,強行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揶揄道:“是啊,快到了。蘭息師弟,你不好好在後面斷後,跑這幹嘛來了?”
“山林間霧氣深重,蘭息怕師兄上了年紀看不清楚。想了想,還是我走前面,你去斷後吧。”
“你說誰上了年紀?!”
花無道頓時跳腳起來,擼起袖子就要朝蘭息臉上掄去,卻被後者一把截住:“師兄不愛聽,蘭息以後不說就是了,作何動手動腳?師尊知道,又要不高興了。”
“我今天非要跟你打一架不可!”花無道反手拽住蘭息的胳膊,把他往旁邊拖:“隨便你用什麼劍法,什麼昆侖什麼羅生還是天眼宗,你給我過來!”
書臣和浮生面面相覷,覺得花大哥這肯定是氣的不清。蘭息大哥是天眼宗的人,如何會昆侖劍法和羅生刀法呢?
陸鳴在一旁見花無道越說越離譜了,終於忍不住上去攔住兩人:“別鬧了。”
花無道:“陸鳴,這裡沒你事,你邊上待著去。”
陸鳴見花無道不肯撒手,將目光投向蘭息。蘭息面上沒有表情,心裡卻竄著一股邪火,也不看他,一甩袖子拂去了陸鳴攔在他們胳膊上的手,對花無道說:“既然師兄如此想同我切磋,那便來吧。”
說著,以書臣望塵莫及的速度,拽下了他腰間的佩劍,反手丟給花無道。
二人一個縱身躍至半空,長劍出鞘,在陰沉的山林間劃出兩道銀光。
無論是花無道還是蘭息,使的都是正宗的天眼宗劍法。縱橫的劍氣將林間的綠葉激的飛起,一招一式或剛勁有力或清冽如水。劍意四散,光華流轉。二人你來我往,打的不可開交,一時之間竟是難分伯仲。
書臣和浮生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場堪稱是現場教學的“切磋”,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把他們所有的招式全部記下來。
陸鳴見規勸無果,便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花無道雖不正經慣了,但大事當前也是有分寸的。蘭息更不用說,他一向都把分寸拿捏在手裡。二人互看對方不順眼,心中有氣,卻也知道點到為止,陸鳴也就隨他們去了。
半晌那邊兩人打的正歡,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林間忽而一陣微風掠過,陸鳴警覺的回過頭,入眼皆是青蔥的樹木和半人高的野草。
他站起身,抽出腰間的吟霜,吟霜在他手中化笛為劍。陸鳴冷著臉,滿眼寒意的望著眼前的叢林,微微退後兩步,擋在正在看熱鬧的書臣和浮生身側。
半空中,花無道和蘭息雙劍相撞,發出“鋥”的一聲,卻忽然雙雙住了手。二人凝著眉,警惕的望向陸鳴身前的那片草叢,從空中落了下來。
“你們怎麼不打了?還沒分出勝負呢!”浮生意猶未盡的說著。
“噓。”蘭息食指豎在唇上,低聲道:“有東西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心情好~晚上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