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其琛自幼便中了無名之毒,這麼多年更是在藥罐子裡泡著長大的。對天下毒物說不上了若指掌,倒也還算精通。再者也要感謝當年給他下毒的人,非但沒弄死他,反而陰差陽錯的讓他百毒不侵:“看來機關應該就在這張桌子上。”
陸鳴聞言,伸手在桌子上轉動幾下,發現桌子是釘死在地上的,根本轉不動。如此一來,那想開啟密道,必須要從桌面上下手。而桌面上有無識散,無識散無論是顏色還是味道都和普通的灰塵一模一樣,一旦有人大意碰了桌面,便會吸入無識散。倒是絕妙的一招。
陸鳴後退兩步,左手運功,一道淩厲的掌風便向桌面掃去。無識散頃刻間便悉數揮灑在空氣中,露出底下的桌面。
只見那被厚厚的無識散遮掩住的桌面是一片碧色,像是一座上好的青石,但仔細一看那石頭上又像是有水流滑動。那一瞬間,陸鳴只想到了“向死而生”四個字。
“青水石。”江其琛沉聲說著,便要將手向桌面伸去。
青水石,陸鳴是聽說過的。傳言這塊石頭生長在天地間最深的潭水中,要經過成千上萬年的潭水沖洗打磨,才能形成一塊。這石頭堅硬無比,刀槍不入。一旦成型,便是和潭水同生死,也因為與潭水共生,裂縫中便注入了幾汪潭水,那水永世不得枯竭。
但這青水石也有一個禁忌。那便是不得隨意觸碰,除非那人事先飲過生石的潭水重塑了經脈。否則一旦觸碰,便立刻被這青水石反噬,就是二十歲的小夥子也會立刻形容枯槁。
陸鳴看著眼前那雙纖細瑩白的手,他知道,那人沒有把握的事情是不會去做的,但仍然有些擔心。他下意識的扼住江其琛的手腕,那手腕纖細卻並不羸弱,有著十足的力道,陸鳴低聲喚道:“爺……”
江其琛另只握扇的手附在陸鳴的手上,輕輕拍了兩下。陸鳴只覺得手背上傳來一絲絲涼意,他身體一頓,默默的松開了鉗制著江其琛的手。
江其琛給了陸鳴一個放心的眼神,柔聲說:“不妨事。”
只見江其琛緩緩將手附在青水石上,那石頭裡的水流似是有活性一般,在江其琛接觸的瞬間,立刻流動起來。那石頭似乎也不再堅硬,江其琛覺得自己的手像是伸進了一汪清水之中。嚴謹地說,更像是石縫裡的潭水在江其琛觸碰的瞬間融化了這塊堅不可摧的石頭。
江其琛把手伸進“融化”了的石頭中,果不其然摸到一處凸起,他毫不猶豫的伸手按下,地面上方才陸鳴站著的地方,細細的開了一個缺口。隨後,那缺口越開越大,竟是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
江其琛慢慢的將手從石頭中抽出,剛一離開,那水流立刻停止,石頭也即刻堅硬起來,恢複成原先的模樣。
陸鳴見他事成,掌心向上在空中揮了幾下。方才落在地上的無識散,便在這一揮一就間在陸鳴掌心聚集。隨後他的手掌輕輕朝青水石上一落,無識散便安安穩穩的散在石頭上。一切都和原先一樣。
陸鳴這才走到江其琛身邊,沉聲道:“爺,你沒事吧?”
江其琛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幼時中毒,毒素堆積在雙腿上,經脈早已枯死,所以不能行走。後來娘親為了救我,請來藥王。說來也是巧,為了給我重塑經脈,藥王便讓我飲下這孕育著青水石的潭水。沒想到,今日竟派上用場了。”
聽到江其琛的解釋,陸鳴心下一鬆。他假借看地上那條密道,悄悄的舒了一口氣。
“爺,這下面似乎很深。”
藉著陸鳴手中的火摺子,江其琛也伸頭朝密道看去。一眼的漆黑,什麼也望不到。
二人離的極近,頭幾乎就要湊到一起。
江其琛突然的靠近,惹得陸鳴慌亂起來。江其琛身上獨有的沉水香,徐徐的滑入他的鼻腔,陸鳴兀自握緊了拳頭,冷著臉朝後偏移了半步。
“時間不多,我們下去看看。”江其琛側過臉對陸鳴說道,他好看的眉眼掃過陸鳴強裝鎮定的臉龐,許是這裡光線太過昏暗,他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
江其琛說話間就要送洞口跳下,卻又被陸鳴一把抓住手腕,他不解的望向陸鳴在夜晚格外黑亮的眼睛。
陸鳴並沒有與他對視,他覺得自己現在多看江其琛一眼都可能會露出破綻,只是指著地上的密道,冷聲道:“爺,這下面可能有陷阱,我先下去。”
說完,也不等江其琛回應,一個縱身便跳了下去。
江其琛看著那瞬間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也未作他想,跟在陸鳴身後跳了下去。
只聽見“轟隆”一聲,洞口上的機關慢慢合上。好容易有的一點光線,現在是徹底沒了。不僅如此,洞口已關,若是他們被困於此,恐怕再難脫身。
陸鳴雙手平伸,腳下運著內力,緩緩的往下落去。這通道很深,不知在地下挖了多少米。手上的火摺子早燒完了,饒是陸鳴在黑暗中目力過人,眼前也只剩下一望無際的黑暗。
他們連著下降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陸鳴才感覺到有了零星的光線。又過了片刻,陸鳴腳下一頓,終於踏上了平地。他往前上了一步,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子,吹燃之後,手上微微運功,一道無形的屏障堪堪護住了那微弱的火苗。
沒多久,江其琛也穩穩的在他身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