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默默含情」的黛玉一眼,寶玉心裡的勇氣一下子就回來了。
黛玉語:冤枉啊!人家天生就是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這不賴人家的!)
老爺要打,就讓他打吧!他就算被打死,也不會與顰兒妹妹分開的!
寶玉這是算破罐子破摔了。
「姑父!你要是不留下顰兒妹妹的話,那也把我帶走吧!林府冷冰冰的,顰兒妹妹住過去會不習慣的!有我在,也好跟妹妹說說體己話,跟妹妹逗個趣兒。」說罷,就一臉期待的看向林如海。要是真的隨姑父離開了,一來就能跟顰兒妹妹朝夕相對,二來就能避過老爺的責打了!
林如海險些一口氣上不到來。你這個色胚子肖想我家女兒還不夠,還要住上門!?想也別想!門沒有,窗也沒有!!
他斷然拒絕了寶玉荒唐的提議。
「你不留在府裡,還想要去什麼地方?」簾子被隨手一撥,一個高大的身影踏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來。
見得來人,眾人不由得猛地坐直了腰板,就連旁邊侍候的下人也把腦袋垂得低低的,大氣不敢吭一聲。
賈赦收斂了一直幸災樂禍的笑容,招呼道:「喲!老三你來了,快過來坐。這好戲正上演到最熱鬧的地方!」毫不掩飾自己看大戲看得高興的心情。
「老大!你又犯什麼病!說什麼混賬話!」史氏真是恨不得親自去堵著賈赦的嘴巴。她怎生就生了這個沒心沒肺的老大!
「我說什麼混賬話都不夠寶玉的混賬!寶玉!你還不快把你剛才說過的話告訴你三叔!」賈赦深覺冤枉,連忙讓寶玉把剛才的說話重複一遍,好證明他的「清白」。
「哦?」跟史氏見了禮後,李斂大刀闊斧的坐到林如海旁邊。
漪玉、黛玉、常氏、李紈、賈珊、探春、惜春連忙起身向李斂見禮。
點頭讓一眾侄女、甥女、侄媳婦坐下後,李斂淡淡的看向寶玉。
雖然李斂沒有說些什麼,但單單注視就已經把寶玉嚇得滿頭大汗,結結巴巴的叫道:「三…三三…三叔。」
對寶玉來說,賈政是他最害怕的人,但李斂卻是他的天敵。他一看見李斂,就好像是一隻小老鼠看見食物鏈頂層的猛獸似的。
縱然這頭猛獸沒有打算把小老鼠生吞活剝,但看見積威極深的李斂,寶玉還是嚇得倒抽了口氣,那慫樣兒看得漪玉等人暗暗嬌笑不已。
終究是自己捧在手心裡疼了很久的孫兒,史氏明知寶玉今兒是做錯了,但也不忍心看見他被嚇得臉如土色的模樣,連忙出口替他轉移視線。
「老三,你今兒身子可好?外頭天熱,如海又不是外人,往後相處的日子還長呢!」說著說著,史氏還真的是有點擔心起李斂起來。
盡管皇上已經不介意李斂的存在,但李斂也沒興趣在朝堂上大展拳腳,早就對外宣佈了自己舊患複發,元氣大傷,得辭官靜養。他和馮子芝前幾天就已經搬了去皇上賜下那小湯山的莊子上「養傷」,天天泡泡溫泉,飽暖思那個什麼的,日子都不知道過得有多快活。
但李斂沒有受傷的這個訊息除了告訴了大嫂小張氏和賈瑚兩人之外,其餘榮恩伯府眾人都是蒙在鼓裡的。李斂特意提醒千萬別要告訴賈赦,不是說要瞞他,只是怕他不懂得掩飾,一不小心就被套了出去。
「鴛鴦,還不快給三老爺添杯茶!」史氏看見廳裡侍候著的下人一個個畏畏縮縮,暗罵一聲不爭氣,轉頭看到自己最倚重的大丫環鴛鴦一臉沉著,不由得遞過一個贊賞的目光。
雖然外邊的平民百姓都對李斂這位冠軍侯、天策大將軍愛戴有加,但榮恩伯府裡的下人對這位有權有勢的三老爺卻是驚懼不已,甚至較寶玉害怕李斂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寶玉終究是李斂的親侄子,李斂再生氣也不會手刃親侄的,但對他們這些下人卻是沒有這個顧忌。
這位三老爺雖然不住在府裡,但府裡長年都有著他的傳說。什麼曾經有下人弄亂了他院子裡的物件,就被剪了舌頭,發賣到煤礦裡;又有什麼手腳不幹淨的下人被他見到了,直接把人打死了。
當然,事實上那弄亂了他院子裡物件的下人是呼韓邪派人收買的奸細,想要看看李斂在榮恩伯府的院子裡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物事、情報。而那個手腳不幹淨的下人偷了太上皇早年賜下給年幼李斂玩耍的一盒子由寶石、金子製成的彈珠,盜竊禦賜之物,這妥妥的是殺頭大罪。
而且,即使褪去了在戰場上沖鋒陷陣的鎧甲,李斂手下殺過的人不知凡幾,身上浸潤過無數鮮血,煞氣極重,又怎是這些只懂欺男霸女又心中有鬼的下人能夠抵當得住。
「是,老太太。」鴛鴦低聲的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