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賈赦來說,賈斂這句話這無疑是預設了自己得了某種男人之間不言而喻的怪病。
「怎麼會這樣的!?是你去年在戰場傷到嗎?還是老二對你下的痛手??會不會是你年紀尚小,尚未開竅而已???」賈赦淚眼汪汪的握著賈斂的手,不可置信的問。
賈斂故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唉……」
「總之,我以後是絕對生不出兒子的了。」他這是實話實說,完全沒有半點水分。笑話!換著你一個大男人能自己「生」兒子嗎?生不出才是正常的。
「這…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啊?」賈赦急得如熱窩上的螞蟻似的,四處團團轉。
「你去見過太醫了沒有?太醫怎樣說?我記得前些年理國公家的二子玩壞了身子,最後千方百計請到一位神醫,三劑下去立即起死回生,神奇得不得了!哥哥現在就去替你打探!」賈赦突然知道了這個驚天大秘密,他十萬火急的,一刻也等不及了,立時就跳起來急不可耐的要人備車前去理國公府。
「你少去丟人了!」現在急吼吼的走去跟人打探這個,你是打算光明正大告訴外人你有隱疾嗎!?賈斂眼裡很明顯地透露出這層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驚急之下潛能爆發,賈赦竟然看明白了這層意思。
「你當你親哥哥我真的是傻蛋嗎?我自然是跟人說我家二弟堂堂讀書人,臉皮子薄不好意思,只好拜託我這當大哥的來問問。」讀書人衣冠禽獸的多,他們紅袖添香,出入青樓之地算得是什麼,走得山多終遇虎,去得青樓多沾上了什麼暗病也是理所當然的。
賈斂不得不承認,至少在潑汙水、陷害老二方面,賈赦有著獨特的天份,或者該說是靈感。
「我身子沒有毛病。」賈斂決定坦白。
賈赦半信半疑的道:「那你好好的說自己不能生兒子幹嘛?」
「我不喜歡女子,而且已經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賈赦張大嘴巴:「……」
「是…是誰?」
他臉色一變,回想起跟自家親弟弟廝混得最多的男性,「該不會是牛繼宗吧!?還是你那親兵頭頭姓冉的那一個?呸呸呸!我家弟弟總不會這麼重口味的吧!難道是那個姓池的?那姓池的看上去幹幹淨淨,也算是個好的……」
「別亂猜了,你也見過的,是馮子芝。」賈斂表面雲淡風輕,實際上緊緊注視著賈赦的表情。
「是那馮廠督?」賈赦記起馮子芝那一身過人的風姿,難怪自家弟弟看不上旁人,不得不直點頭。
「你那晚上拒婚也是為了他?」
「有一部份的原因。」
賈斂丟擲一個訊息,「這事兒,皇上和師父也是知道的了。」
「他們也答應了?」賈赦驚訝,雖然只在宮宴那晚看過周文帝對待賈斂的寬容,但從那晚的態度也看得出周文帝不像是會縱容賈斂不娶妻的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且皇族最重身份,馮廠督再好也不過是內侍,皇上竟然會準許他們在一起?
「嗯,喝過茶了。」兒媳茶也喝了。
「那…那找天好日子也倒杯茶給我和你嫂嫂喝吧!也讓瑚兒和璉兒認認人。」賈赦輕而易舉就鬆了口。
皇上和王翊學士總不會害自家弟弟的,既然他們都認了,他認下那個「弟媳」又有什麼關系呢!而且……
賈赦眼帶笑意地看著賈斂握袖子下得死緊的拳頭和特別筆直的腰板兒,弟弟開心就好了。經歷過生死的賈赦對很多事情都看透了,弟弟上輩子早早就夭折了,這輩子多過一天都是賺回來的,很多事情都不用太計較,開心就好了。
兒子?他有!他的兒子和弟弟的兒子又有什麼分別呢?大不了,他以後努力一點,拼個三年抱兩,多過繼幾個給弟弟就是了。
「反正璉兒也挺喜歡那馮廠督。」賈赦表示自己對馮子芝的職業毫無半點歧視之意,並且洋洋得意的表示自己以後都是有後臺的人了,指鹿為馬、欺男霸女再也不是難事,誰敢礙事只管叫東廠的番子把人叉了下獄好好招呼!
「那就好了。」見賈赦真的不介意馮子芝東廠內侍的身份,賈斂這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你今晚跟嫂嫂說說,我們晚點找個時間再去跟嫂嫂敬茶。」雖然過繼了之後賈斂和馮子芝也不會真的有這個時間親自撫養賈璉,仍然會是放在小張氏的身邊長大,但終究名義上由母親變成了大伯孃,生份了不少,這得由賈赦親自去說服小張氏。
「放心吧!這等大事豈有她等婦道人家說事的機會,你是我唯一的親弟弟,不過是一個兒子,哥哥我有什麼不捨得的!?」賈赦牛哄哄的道。
賈斂暗笑,舉起拇指大贊:「夠爺們!弟弟我就一個字!」
「服!」賈赦笑得見牙不見眼,他這弟弟何許人也?以區區十五稚齡就一舉坑殺上萬匈奴人的絕世狠人、當著太子和十皇子的面前說是打殘他們家小舅子、表兄弟就打殘的猛人!連這麼厲害的弟弟也要對自己說個服字,自己當真是威武無比!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哥哥你這就回去跟嫂嫂商量商量此事!」賈斂趁賈赦被灌了一大碗迷湯,暈頭轉向之際,連忙拉起他往外推。
「好!」賈赦就這樣被捧得高高興興的推出府門,大包大攬地把勸服小張氏過繼自家小兒子一事認了下來,樂不開交地回榮國府。
殘陽如血,日落西山,皇宮的大門正被侍衛們緩緩關上。
突然,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聲大喊響起。
「且慢!我有急事要面見皇上!莫要關門!!」不遠處有一輛疾馳的馬車從街口沖來,速度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