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帝少有的沒給王翊好臉色看,「哼!」
雖然賈斂不用一大早起來耕田,但是他仍然被王伯一大早拉起床洗漱、沐浴更衣,然後梳妝打扮,活像是新娘子成婚般隆重。賈斂什麼都不用做,只用配合的抬頭、伸手、轉圈兒就行,全程閉目補眠,任由王伯擺弄自己。
「好了。」
王伯停下手,拄著柺杖,眼角微濕,老懷欣慰的道。
賈斂這才懶懶地睜開眼睛,見得王伯紅了眼眶,眼中精光四溢,懶散的感覺一掃而空。
「王伯,您這是做什麼?有誰敢欺負您老人家,看斂兒不把他打死!」
王伯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水,慈祥的道:「沒有人欺負王伯,只是王伯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打了個呵欠而已。」
「這些小事,讓連山叔、連藏叔或者歸雲兄弟、歸山兄弟來便是了,您老何必勞心費神呢?」賈斂親近的道。
連山、連藏是王伯的親兒子,前年已經接過王伯的擔子,一內一外負責管理王家的大小事務。王伯也正式退下來,每日捧著個鳥籠子像個老太爺似的跟其他老人侃大山去,日子過得甚是悠閑快活。而歸雲、歸山則是連山、連藏的兒子,雖然對算賬、管理方面很有天賦,但對管家並無興趣,只喜歡舞刀弄槍,恨不得做賈斂的親兵上陣打仗。
「哼!連山、連藏未經歷過大事,又不細心,歸雲、歸山兩個小子更不用說了,連毛都未長齊!」王伯毫不客氣地訓斥,「小少爺及冠的大事,自然得由老奴親自準備才放心。」
「王伯久經風雨,做事最是妥貼不過的了。連山叔、連藏叔也是沉穩能幹得很,歸雲兄弟、歸山兄弟就更是青出於藍了。」賈斂少有耐心地哄道。
王伯聽得笑逐顏開的說:「小少爺你千萬別誇獎他們,他們就是眼皮子淺的,一誇尾巴都不知道要翹到哪裡去了!」
老小孩,老小孩,人到老的時候,總是喜歡別人哄著來。
「少爺,爹。」一個臉色敦厚老實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連山叔。」
王伯揚起眉毛,不悅的道:「時辰尚早,你怎麼不在前頭準備,反而來後頭了?」
連山叔躊躇的道:「…賈家的人來了,他們說是少爺的家人,想要進來見見少爺。」
賈斂還未說什麼,王伯就怒氣沖沖地把柺杖重重往地上杵了幾下。
「你是個死人來的嗎?還不快喚上護院把這些人都打出去!?王家不歡迎他們!」王翊有公職在身,除卻下班或休沐日外,跟賈斂相處的時間絕對較王伯與賈斂相處的時間小,賈斂可以說是由王伯一手帶大的。當年史氏在後院耍陰招,想要把小丫環送上賈斂床上的事,王伯也是第一個知曉的。
老人家上了年紀,自然是越發的疼寵後輩,不捨得賈斂受半點委屈。
連山叔為難地瞧著賈斂。
「王伯,今天是斂兒的大喜日子,您就別跟那些人一般見識了。」賈斂不在意的道。
「他們要見我,我就出去迎接吧!反正,我接下來都要在外面迎賓的了。」
王伯連連點頭,笑得像朵花兒般:「都是小少爺識大體。」
轉頭對著連山叔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沒好氣的道:「你這個蠢的,還不帶少爺出去迎賓?再派人通知老爺快點回來。」他只把賈家眾人定義到賓客上面。
王府門外
「居然讓我們在外面等候,真的是……」史氏忿忿不平的道。
不同於兄長連山的樸實,連藏很是精明能幹,手段圓滑,是王家對外的一把好手。只見他面對著眼前這一家子姓賈的,笑裡藏刀的道:「榮國公夫人此言差矣,我們老爺送去各家的請貼都寫明冠禮開始的時辰乃巳時七刻,現在才辰時四刻。我們老爺沒預料到竟然有客?人如此賞臉,來得這麼早,現在怕是還在皇上身邊伴駕呢!」句句都是指責史氏等人不過是客人,不要把自己當做正經主子,而且他們的行為很讓主人家為難,更從側面炫耀自家老爺的聖眷。
賈代化乃京營節度使,管理駐守京城的兵丁,是以沒有參加今天的祭農耕耤之禮。而賈代善則是被眼不見為淨的周文帝派人傳話不用參加。
「寧國公和榮國公身份尊貴,總得有人來迎接的,只是老爺此刻不在府中,我也只能派人向少爺請示了。」這下更是暗指賈家人沒規沒矩。
被王家下人這樣一番擠兌,賈代化面子很是掛不住,但宰相門前七品官、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能不悅地道:「哼!代善!管好你婆娘!」心下奇怪王傢什麼時候冒出一個少爺來的?明明王翊就沒有子嗣的,難道是他的族人上京了?該不會是他那小侄子吧!
「噤聲!」賈代善警告地瞪了史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