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此地偏僻,旁的宮人知道這是東廠的地盤也無人敢踏足半步,要不然憑賈斂這麼響亮的笑聲,早就讓旁人知道了。
「呆子,快放下我。」他高興瘋了,馮子芝可還記得這兒是皇宮之中。
「好好!」一聽馮子芝的命令,賈斂忙不疊地放下人。然後,又著迷似的瞧著馮子芝,他剛才也沒喝多少酒,然而,現在整個人就像是泡在酒缸裡,飄飄然的,好似在做夢似的。
「小芝,我不會娶妻的,我只要你一個。」他輕輕撫上馮子芝白玉般的臉頰,承諾道。
「…這是不可能的,皇上不會看著你孤身一個,他一定會替你賜婚的。」馮子芝看得清楚,周文帝是不會讓賈斂孤單一人的,現在的退讓只是暫時而已。有時候,他也恨自己為何會這麼理智,看得太清楚想要騙自己也不能。但只要賈斂愛他,這一切他都可以忍。
他低頭看不出神色,語氣苦澀的道:「你總得娶妻生子,繼承香火。沒關系的,我不介意的。誰叫我……」但臉上的表情陰冷、狠辣與嘴上的說話完全不同。
娶?可以。那女人的工作也就是生孩子,只要孩子一生下來,人也就沒用處了……婦人生子就是過鬼門關,這種情況下身死,連個懷疑的人都沒有,只能怨自己福薄了。
賈斂眉頭一皺,斥道:「胡說八道!」
這還是他第一次跟馮子芝說重話,使得馮子芝也是一愣。
賈斂往他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有鐵鏽味在兩人的口中蔓延,才道:「我既然說了只要你一個,那就自然只有你!我就算娶妻,也只有你才可以作我的妻子!」
馮子芝彷佛沒痛覺似的,只輕輕地道:「可…可你終究…終究是……」要娶妻的。
皇權至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周文帝一張聖旨下來,不好說是賜婚,就是要誅殺全家,作為臣子也只得乖乖的認命。皇權的威嚴和至高無上深深地刻在每一個大周子民的心底裡。
而且,就算賈斂他日後能夠位極人臣,名垂青史又如何?他無後,生前那怕是翻手雲、覆手雨,權傾朝野,死後也享不了宗族香火。過不了兩代,就會成為家譜上無人問津的一個單薄的名字罷了,僅比那無主孤魂好上一點點。
「你說我是呆子,我說你才是呆子呢!」賈斂又親了馮子芝一口,才邀功似的道:「我想過的了,我那哥哥膝下有二子,瑚兒是長子嫡孫,自當繼承大房的家業。而璉兒是幼子,又與你親近得很,我屆時向哥哥嫂嫂開口,把他過繼到我名下,喚你我作父就是了。」
馮子芝想起小賈璉那可愛、乖巧的小模樣,眼前一亮,笑了,心裡頭暖洋洋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平日裡冰冷而漠然的他。
內侍不是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沒有兒子,死後無人祭祀,較那無主孤魂還要悲慘三分。是故,宮內很多頗有權勢的太監內侍都會求皇上恩典過繼本家的侄子或者在宮裡收個幹兒子。
然而,馮子芝的笑不是因為這樣,而是因為賈斂真的為他們兩人的未來考慮過,並不只是熱血上頭,是真的想要跟他一生一世。
賈斂擁著馮子芝稍一提氣,踢上湖畔一條小船的船首柱,再飛躍到船身。
此時,小船緩緩地駛向湖中央。
賈斂在虛空點了一下。
使用海誓山盟。
瞬間,一個由百花組成的絢麗桃心飄浮在湖中央,把二人圍在中間。在月光和水色的映襯下,真真的是花前月下、花濤香海。
在海誓山盟出現的那一刻,馮子芝的腦海自然浮現了它的含意:
「天不老則愛不絕,地不裂則情不盡,海不枯則心相連,石不爛則意永存。
無畏世間險阻比天高,誓要長相廝守到盡頭。
織纖雲以為誓,填銀河以為約,託飛星以傳情,搭鵲橋以相聚。
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雙.飛笑傲江湖!」
他忽然湊過去,在賈斂的唇上了印上了炙熱的一吻。
賈斂突然被「偷襲」,未等他反映過來,馮子芝就推了推他,提醒道:「快走吧!宮門要下鑰了。」
「不如…咱們一起走吧!」才剛剛定下來,賈斂可不捨得離開馮子芝半步。
按哥哥賈赦看的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他們現在不是應該互訴衷情,依依不捨的嗎?怎生小芝居然要推他走的!?就知道哥哥不靠譜!!賈斂暗暗地想。
遠處被畢大夏親自送回榮國公府的賈赦突然打了個噴嚏,莫名的覺得渾身都有點難受,心咐難道老二那廝在詛咒自己,真真的是不敬兄長的玩意!待會定要向小弟告狀。
賈斂整個人壓在馮子芝身上,「我們的家已經收拾好,隨時都可以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