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公公!公公!我說了!我說了!是溫家二少爺指示我去做的!是溫家二少爺啊!!」胡二一見自己又要來一次剛才那瀕死的刑罰,連忙張嘴大聲供出溫盛吉。
領班雙眼一亮,讓人給胡二打手印畫押。
「回掌班的話,胡二招認了,是溫家次子溫盛吉指示他去撞榮國府大爺的。」領班半躬著身子,畢恭畢敬的道。
「所以,是公孫續挑撥,溫盛吉派人撞我家哥哥。」
公孫續是公孫越的兒子,要替他父親報仇這是正常的。
但溫盛吉?
說實話,他真記不太起來溫盛吉是誰。
也難怪賈斂忘記溫盛吉的。他離開京城之後,經歷了太多事情,每天都是血雨腥風的刀裡來箭裡去,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賈斂又怎會把他放在心裡。
馮子芝聲音清湛:「當初你在藍田大營與溫盛吉鬥兵,他從背後突施偷襲,被你砸在地上……皇上下令永不錄用……後來請宮中太醫治好了傷,卻毀容了……現在二十多了還是白身,一事無成,前途盡毀。長興侯夫人替他說了幾次親事都被人拒絕,最後還是長興侯親自出面,替他向繕國公家的庶女定了親。如果那行兇之人是由溫盛吉派遣,倒也可以說得過去。」繕國公家的嫡出大小姐是七皇子李天玠的正妃,長興侯想透過繕國公拉攏七皇子站到太子那邊的陣營,這些事就沒有必要說了。
賈斂的臉色徹底沉下來。
「這事還是算了吧!」
出了這麼大的事,無論如何都避不過賈代善的。
「你說什麼!?哥哥傷得這麼重!你居然一句算了就當沒事發生!?」賈斂拍案而起,不可置信的道。
賈代善也不看向賈斂,他知道自己這事是做得沒道理。
剛剛知道賈赦被人撞倒,昏迷不醒的時候,他也是暴怒不已。那個是他的長子,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嫡長子。只是沒想到,撞傷自己長子的,居然是長興侯溫恢的兒子,十皇子的表兄。而挑撥溫家子的卻又是公孫家唯一的男丁,太子側妃的親弟弟。
報仇?
牽扯太大了。
哪怕是榮國公府和寧國公府加起來都不能抗衡太子、十皇子、長興侯府和公孫家四家的勢力,更不好說十皇子素來與八皇子、九皇子親善,八皇子背後的一大堆文官和九皇子的母妃慧妃都不是吃素的。
他們榮國府如果不是有賈斂得皇上的寵愛,早就退出頂級勳貴的圈子了,現在也只是頂級勳貴的末流。而寧國府全是靠賈代化的京營節度使一職撐著,兒子賈敬年前考到舉人,但偏好道家,燒丹煉汞的,為著此事賈代化也不知道揍了他多少次了。
賈代善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他只有賈赦這個兒子,他自然是豁出去,哪怕連命都不要了都要替賈赦掙回一口氣,但他不是隻有賈赦這個兒子啊!他還有二兒子賈政啊!他的政兒為人端方正直,謙恭厚道,下月就要去考鄉試的了!還有孫子珠兒也是個聰明的,知書達理,定是會有出色的!他不能不顧他的政兒和珠兒啊!
這時候,賈代善全然沒有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孫子。兩個孫子還可以說是因為隔代,感情不深,但小兒子賈斂…賈代善對他的感情很複雜。說句真話,隨著賈斂越長越大,他真的沒有自己有三個兒子感覺,這個兒子他簡直是替別人養的似的。小兒子越大就越與他不親,常住在王翊府上賈代善不知道賈斂打小就把皇宮當家),回府住也像是借宿似的。三餐自己沒有過問,學習自己不能過問,好好的一個兒子搞得活像替王翊養的。
然而,每當看見小兒子的時候,賈代善又會想起他的武勇肖父,三個兒子裡賈斂是唯一一個選擇「追隨」自己習武從軍的。他是很想偏疼這個麼兒多一點的,偏生這個兒子太爭氣了!學習有疑難?不用他插手,王翊會搞定;在外惹了麻煩?不用他插手,牛金會搞定;生活有問題?不用他插手,周文帝會搞定。在賈斂身上,除了「子肖父」這一點外,賈代善完全找不到任何認同感和兒子對父親的孺慕之情。
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什麼堂堂一等榮國公?正三品平北將軍!?這又有個鳥用!
賈斂冷冷一笑,他就知道這個父親靠不住,在國事上殺俘)是這樣,在家事上也是這樣。
他也不再多說廢話,長身而起,「被人欺到頭上,這口氣你能忍,我不能忍!敢傷我哥哥?別說是一個長興侯府和公孫家,就算是太子和十皇子親臨,我也定要取那溫盛吉和公孫續的狗命,為我哥哥出這口惡氣。」
賈斂大步走出醫館,厲聲喝道:「傳本將軍命令,披甲上馬,隨本將軍到長興侯府和公孫府上拿人。」
「你站住!」賈代善霍然而起,想去追賈斂,卻被冉封和池蒼擋著去路,只得大聲命令。
賈斂充耳不聞。
「我說了!賈斂你站住!你今天要是敢踏出這醫館一步!以後就不是我賈代善的兒子!!!」賈代善怒吼。
賈斂在離醫館門前還有一步距離的位置停下了。
賈代善見狀,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說話似乎過於決絕了,正想說什麼和緩一下氣氛,卻聽見一句:「那就不當你兒子了!」
少年英武挺拔的身影頭也不回地踏出醫館的大門,騎上自己的愛駒,挽韁,駕的一聲,就帶領著自己的親衛直往長興侯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