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大門關閉,讓其他還在外面孝棚憑吊大哭的客人側目不已。
賈斂什麼都不說,先撲通的一聲跪倒在地上,二話不說咯咯咯的叩了三個實打實的響頭。
「伯母、兄長,斂沒能把伯父帶回來,斂對不起你們!」賈斂低頭,靜待來自牛家的責備。
黑夫人連忙上前攙扶起賈斂,一臉豁達的道:「斂兒,伯母不會怪你,還得感謝你替夫君報仇。真正的男子漢就該死在沙場上,這是全國公府上下的榮耀!」黑夫人都是出身將門,嫁的又是個將軍,早就有了牛金每一次出征都會是最後一次出征的心理準備。
「將軍難免陣前亡。夫君是上將軍,早就料了會有馬革裹屍還的一天,斂兒無須介懷。再說,依他的脾性,能在戰場上活蹦亂跳這麼久,都是菩薩保佑。而且,若不是有斂兒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只怕老大隻能按例減爵,不好說侯爵,怕是連伯爵都危險,哪能繼續襲鎮國公一位!」白夫人雖然長得柔弱,但也是個明白人。
「兄弟,哥哥也不怪你。老頭子總說與其在床上病死老死,不若戰死沙場來得合他心意!」牛繼宗一巴掌的拍到賈斂背脊,不見哀容,豪邁的道。
賈斂覺得牛繼宗若不是礙於有外人在,只怕還會像看戲看到臺上惡霸無賴被狗頭鍘鍘了時,拍手大贊一句:「死得好!!」
「斂哥哥,繼祖不怪你!」「斂哥哥,興國不怪!。」「興家也不怪!」「成德…不怪。」
三個半大小子和一個仍在吮拇指的小孩圍著賈斂吱吱喳喳的。
「……」賈斂從小就知道牛家與別家不同,但這一刻才真正的感受到他們的不同之處,畫風非常豁達。
「對了,這貨是誰?」終於有人發現像死狗一樣伏在地上的董木合了。
「這廝就是當日在戰場上命令射鵰者用抹了毒.藥的箭頭,暗害伯父的匈奴右日逐王董木合。」話音未落,牛繼宗不假思索的一腳踹在董木合身上,把董木合踹翻在地。已經有十一、二歲明顯遺傳了牛家天賦異稟血脈的牛繼祖上前,一巴掌就打亂了董木合的發髻。堂堂一代大匈奴的右日逐王,董木合不好說反抗,就是連吱聲也不敢。
「這是斂為伯父準備的祭品。」賈斂極為冷酷的瞄了董木合一眼。要不是為了把董木合的人頭放在伯父靈前祭祀,他早就在坑殺匈奴俘虜時,一併把董木合也解決了。
「好!好!伯母沒有疼錯你!」黑夫人聞言,拍手稱快。
白夫人臉上也露出喜悅之聲,但她心思細膩,一向都想得比較周全,便問:「斂兒,皇上可知你把這賊子帶來這裡了?」
「伯母放心,此事斂早已跟皇爺提起過,皇爺也是贊成的。」賈斂不會替牛家帶來麻煩,這事已經在回京路上跟周文帝報備過了。
他稍一低頭,看著不過六歲大還在吮拇指,雙眼盡是天真的牛成德,「伯母,成德弟弟年紀尚小,不若……」讓下人帶他出靈堂避避。
黑夫人瞭然,「斂兒此話說得有理,妹妹不妨讓小五出去吃兩塊糕點墊墊肚子。」牛家五子中,長子牛繼宗和三子牛興國是黑夫人所生,而次子牛繼祖、四子牛興家和五子牛成德都是白夫人所出。
「不用了,牛家的子孫哪有怕事的道理?六歲也不算小的了,老大這個年紀都跟他爹去打獵了。」白夫人小手一揮,就決定讓年僅六歲的親兒子一會兒親眼目睹仇殺現場畫面。
「牛公祭祀,典禮開始!」牛管家喜悅的報唱道。
黑白夫人、牛繼宗兄弟都跪回靈堂左側。
「賈斂,你要做什麼!?」董木合對他們剛才的說話只聽懂一星半點,但這極少聽得懂的說話中,就已經讓他驚恐不已。
冉封上前,將賈斂身上的黑袍脫下,露出一身孝衣。
池蒼手持白綾,纏在賈斂的額頭上,然後又在牛管家的手裡接過麻衣替賈斂披上。
對賈斂來說,牛金就是他父,黑白兩位伯母就是他母。為人子,披麻帶孝又有何妨?
賈斂肅穆且帶有殺意的臉孔讓董木合不由得一顫,慌張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大門處,不住地拍門,用自己半生不熟的官話大喊:「救命!救命!殺人啊!殺人啊!」
賈斂臉色漠然,用看死人般的冰冷目光瞧著他。
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董木合的頭發,在手裡挽了一圈之後,不理董木合痛得哇哇大叫,徑自扯著他大步流星往香案前走去。
「有客祭祀,孝子行禮。」牛管家稱職的喊道。
靈堂之上,擺放著一個火盆。
而牛繼宗五兄弟正跪在火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