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第一遍沒打通。
程昊耐心十足地又打了一遍,對面接電話時,還帶著鼻音:“喂?哪位?”
“我是程昊。”
剛從被窩裡鑽出來的阿呆,頓時被這自報家門嚇了一跳。
連說話都磕磕巴巴了:
“程、程總?您找我來是……”
總不能是因為這次求婚失敗,聯想到上一次,想專門打他一頓出氣吧?
“八點,景上樓三木廳,準時來。”
程昊對著他,並沒有對李蓉的耐心,在阿呆一疊聲的“好”裡結束通話電話。
其實要查阿呆的資訊並不難,只是程昊有點奇怪的堅持,但凡跟唐咪有關的事,他都不想用偵信社。
景上樓離這個小區不遠,十公裡路,眼看還有時間,程昊帶了行李上樓,將東西安置在了唐咪對面的公寓裡。
鐘點工時常來打掃,房間保持得非常幹淨,直接就能入住。
他關門時,對面門依然關得嚴嚴實實,燈火從門縫裡傳了一點出來,程昊莫名覺得踏實。
胸腔那一塊,不再空空蕩蕩的了。
他笑了笑,抬腳邁進了電梯。
到景上樓時,正巧七點五十。
三木廳早坐了個瘦小的男人,黃頭發,眼袋有一斤重。
“程總,您找我。”
阿呆戰戰兢兢地站起。
“坐。”
保鏢將門合上,程昊指著對面:“不用拘束。”
他說得尋常,阿呆卻不能當是尋常。
一對上這人,他就氣短,尤其上回的事,擱他心裡一連好幾個月,想起來就難受得不行,唐咪和李蓉都把他拉黑了,兩人常年在劇組,他接觸不到。
有幾回在正恆集團樓下等,這人就跟電視裡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樣,每回見著,都被保鏢重重包圍,根本沒法接近;找前臺,又要預約,可他又算哪號人物?
根本預約不上。
這一坐,前前後後的事說透,才過了十分鐘。
“所以,當年……”
程昊啞了嗓子,“糖糖她……”
阿呆點點頭,只敢抬頭匆匆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男人的樣子,就深深地刻到了腦海裡。
向來清冷高傲的男人,眼底一片腥紅,像是暈了一層水光,頭頂的燈影落到水光裡,有幽幽的遲來的傷心——
很安靜,沒有歇斯底裡,卻讓人無端端就鼻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