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是誰的聲音在耳邊飄蕩:“不許你跟這個臭蘋果說一句話!說一句,就不理你一天。”
又是誰,在那笑:
“好好好,不說。”
程昊仔細地辨認了下,除了紅裙子穿得不太好看外,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蔣新偉知道他那臭德行。
這人素來眼高於頂,除了放心裡頭一個唐小妞,來來去去那麼多狂花浪蕊,即使刮到身上,也當是風裡雨、水裡花,從來不往眼裡心裡去。
這個小蘋果,人長得甜美乖巧,在當年的金融系也是一朵金花,只可惜心繫程大校草,論起來,比唐咪追得還勤還早。
只可惜,人說不買賬,就不買賬,現下看,非但不買賬,恐怕連眼都沒進。
狠心吶。
蔣新偉一腔憐香惜玉的勁兒出來,程昊卻只是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無視女孩難堪到極點的臉,點頭要走。
卻聽周圍爆出一陣歡呼:
“來了!來了!
王學意吹起了口哨。
口哨聲在耳邊徘徊,程昊下意識抬頭,眼前的超大高畫質螢幕上,內斂的黑色保姆車從內開啟,先是一雙男士皮鞋,一個身穿燕尾服的男人踏上了紅毯,緊接著,一個女人搭著他的臂彎,提起裙擺,輕輕走了出來。
鎂光燈閃得人眼睛發酸。
全場掌聲雷動。
無數觀眾站在路邊喊:
“糖糖!糖糖!”
“麗妃!麗妃!”
“薛薛!薛薛!”
喊聲交彙在一起,轟隆隆傳入程昊的耳朵,帶走他的三魂七魄,讓他動彈不能。
分手不過十來天,再見,卻恍如隔世。
她穿了一席淺藍色的及地紗裙,兩塊輕薄的蕾絲貝殼緊緊裹住女主年輕的身體,面板白到晃眼,腰細得一隻手,都能握得過來。
裙很薄,風一吹,層層疊疊的裙擺如花一樣綻開,程昊注意到她的左手又悄悄擰著了,她有點緊張,還有點冷。
她冷的時候,總喜歡伸著,總打量別人看不出來。
長直發全部編到了腦後,露出一整張精緻的小臉。臉上的笑,很活潑很歡快,好像分手沒有給她造成一點影響。
她還在跟旁邊的男人講話,相視一笑時,表情親暱得讓所有的觀眾激動歡呼。
旁邊蔣新偉手掌曲成圓:
“好!美呆了!”
王學意嘴裡念念有詞,似乎在分析那一套行頭;校友們睜大眼睛,驚嘆地看著電視螢幕。
他們都被震撼了。
此時的唐咪,就像一個花中精靈,褪去青澀,綻放出瀲灩的芬芳,美裡似乎還含著罌粟,讓人渾身起戰慄。
程昊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他發現自己又有點心軟了,這很不好。
果然,不看她,魔法就解除了。
他邁開僵硬的雙腿,轉去衛生間,靠著外牆抽煙,最近煙癮又上來了。
繚繞的煙霧裡,外界的一切,都好像失了真。酒店的這一層,都被包下來了,供北城歷屆校友聚餐。
估計那一段紅毯該走完了,程昊攆熄煙頭,十指伸入水龍頭下細心沖洗,以確保指尖聞不到一絲煙味,可沖到一半才想到,現在已經沒有人會介意他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