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導還記得,剛開拍那幾天,有一條下水戲,怎麼跳都差了點意思,遲遲過不去,他又有點軸,這姑娘愣是被他使喚著連拍了二十來條,連著跳了二十幾回水,才找到漂亮的跳水鏡頭。
一上來就抱著垃圾桶吐,吐完擦擦嘴,繼續拍,沒事人一樣。
“這場,是分手戲。”
隆導在那講戲,唐咪卻難得分神了,等回神,燈光、攝影都已經準備好,隆導在那喋喋不休,“……冉玲瓏是夢想斷了,一併也把愛情葬送了,所以她這個分手,不僅僅是分手,明白?”
分手,當然不僅僅是分手。
就像記憶,也不僅僅是記憶,它是無數瑣碎的生活片段構建起來的、有溫度的東西,有時暖人,有時燙人,有時……還傷人。只是大多數時候藏在腦子裡,不經意間跑出來戲耍你一番。
唐咪笑了笑,今天這戲啊,還挺應景。
泊溪低頭,關切地望著她:
“要不要休息一會?”
唐咪定定神,搖頭:
“不用。”
<101nove.tion!”
唐咪脫下外套。
裡面是套藍白條紋運動服,游泳隊隊服。
“三號機位,冉玲瓏,進!”
唐咪深吸了口氣,在邁出的一瞬間,渾身的氣質就變了。
她本身是偏張揚明麗的,可臉上的一個表情變化,一個陰鬱、絕望、痛苦的冉玲瓏,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連站姿都變了。
冉玲瓏是拄著柺杖的,跛腳,站姿會微微傾斜一點。
她就這麼站在塑膠跑道的背光面,籃球場上只有平安一個人在那加訓,籃球落在地面,發出“啪啪啪”的聲響。
冉玲瓏將視線移到平安健碩有力的雙腿上,即使路燈昏暗,也能看到那健康流暢的曲線。
有青春,有活力,還有夢想。
而今,她卻什麼都沒有了。
平安似有所感,轉過頭來,這一看,也愣了,繼而大踏步過來,越跑越快,這個少年跑到冉玲瓏面前時,還拄著膝蓋喘氣:
“玲瓏,你怎麼過來了,不在醫院躺著?!”
少年的聲音裡有關切,有怨怪,唯獨沒有絕望。
“我們……分手吧。”
冉玲瓏張了張口,真奇怪,在醫院想得好好的詞兒,到這兒,反倒很難出口,喉嚨像卡著刀子。
可她還是說了。
平安看著她:
“你來,就是要與我說這些?”
“是。”
冉玲瓏試圖將自己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