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咪吃過,就在甩了程昊的當天——
當時她一個人坐在堂屋,嘴裡吃著辣到昇天的水煮魚,眼裡不斷往外竄水,水竄得越狠,就吃得越歡,服務員還以為是自家廚子做太辣,一連問了好多回:
“是不是送成了變態辣?”
那天,唐咪吃了整整一千八,學生一個月的生活費。
至此後,一步都沒進來過。
司機去停車,兩人不約而同地站在了“食記”古銅色的招牌下仰頭看了眼。
程昊腳步頓了頓,當先邁了進去,四名保鏢呼啦啦也跟了上去,唐咪裹成一個蠶蛹,慢吞吞走在最後。一進門,熱氣燻得人一暖,她就把風衣解了掛在臂彎上。
食記的大堂經理顛顛地迎上來:
“程總,您的包廂給您留好了,這邊請。”
看起來是個熟客。
唐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程昊。
等坐到包廂裡,想法就更確定了。
“你常來?”
保鏢留守在外,包間裡只有兩人。
唐咪看著程昊嫻熟地倒茶洗杯,突然問。
“這幾年來得少了。”
程昊眼神有一瞬間的放空。
唐咪喝了口茶。
“大一時,宿舍的美娟跟她男朋友來了趟食記,炫耀了整一個月,那時候我就想,以後一定要找個能天天請我吃食記的男朋友。沒想到……最後還是我自己請自己吃的。”
她頓了頓,又笑:“不過美娟現在已經結婚了,成了一曬娃狂魔,天天在朋友圈瘋狂刷屏,恨得我幹脆遮蔽了她。但那個請她吃食記的男朋友,卻去了西部支教,再沒回來。”
程昊沒說話。
他記得那個美娟,也記得那時候唐咪賭咒發誓著說“一定要吃一頓食記”的可愛模樣,更記得少年時的困頓狼狽。
全家人的生計,都擔在他的肩膀上,讓他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支付女朋友額外的需求。
也許從那時,兩人的分道揚鑣就有了端倪。
“我能抽根煙麼?”
他問,煙已經抽出來了。
“不能。”
唐咪搖頭。
水煮魚與其他配菜一塊上來,不論唐咪之前多麼抗拒,在酸辣香味一塊襲擊嗅覺時,她不自覺就拿起了筷子。
程昊看她吃得紅鼻子紅眼睛跟小貓一樣,還將紙巾往她那推了推:
“擦擦。”
唐咪擦擦眼淚,繼續。
——她完全忘了,就在前一刻,心裡還在吐槽這破地方怎麼培養氣氛,隔著煙霧騰騰你儂我儂忒煞情多地對望嗎?
嗚,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