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層來說,謝尤嘉的父親居然還算做了一件好事。
就是蘭瑞莎思考的這一會兒工夫,鬱衎又搶戲了。
他冷笑一聲:“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刑罰做什麼。”
房間裡的兩名女性齊刷刷看向他。
鬱衎面不改色,盯著謝尤嘉繼續道:“你們聯盟打算怎麼處理?”
謝尤嘉抿抿嘴:“我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問清所有問題後,處於終身□□或者……死刑吧……”
“死刑?”鬱衎尾音微揚,“勉勉強強吧,不過這如何死,本座倒是要和沈暉好好聊聊。”
沈暉,現任除妖師聯盟的主席,本來已經處於半退隱狀態,事務都交給了代理主席,但自從黑泥肆虐後,不得不重新出山主持大局。
換句話說,資格老,地位高,基本一句話就可以決定謝尤嘉父親的下場。
那畢竟是謝尤嘉的父親。
半靠在病床上的女人臉色更加蒼白,垂下眼,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好半天,謝尤嘉才勉強打起精神,重新開口:“我很抱歉……為我曾經對鬱會長和蘭小姐說的話。當時氣急攻心,的確有些口不擇言了。”
她指的是古墓裡王知行身份暴露,蘭瑞莎一氣之下沖他噴了口火的事,這事被謝尤嘉知道後硬按著蘭瑞莎的頭要她向王知行少年道歉,最後還是被鬱衎攔了下來。
就因為這件事,和妖管會溝通的人選才從謝尤嘉換成了後來的林鴻雲。
現在的鬱衎其實已經不記得那件事了。
他微微偏頭,用眼神示意蘭瑞莎,後者盯著謝尤嘉看了好一會兒:“……其實再來一次,你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別人又不知道她跟塞繆爾的事,從事情的表面來看,的確就是她,一個妖怪,還是一頭龍,欺負一個柔弱無助的人類少年。
柔弱無助的少年……呸!
王知行在r國表現太良好,以至於蘭瑞莎險些都忘記了這件事。
正如蘭瑞莎推測的那樣,謝尤嘉低下頭默然半晌,嗯了一聲。
鬱衎這次算是聽明白了,嗤笑一聲:“既然你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還來道歉做什麼……”
“不!”謝尤嘉連忙打斷他,急急抬頭,“我知道自己處理的不對,盡管……正如蘭小姐所說,再來一次,我依然會保護那位見習除妖師少年,但我不會再用那種方式……”
鬱衎面無表情,丟下一句“不會再來一次”,連整句話都沒聽完,轉頭就離開了。
謝尤嘉本就心情鬱郁,見他這種反應,頓時眼圈都紅了。
蘭瑞莎一看,趕緊也要開溜,沒想到前腳還沒踏出房間,後腳就聽見身後女子幽幽的問題:“你也見過他的原型吧。”
“一旦見過,就永遠無法忘懷,就算那只是一幅畫……”
“……”蘭瑞莎回頭,只見謝尤嘉攥緊潔白的床單,半坐在床上怔怔盯著自己,表情似哭似笑。
“我長這麼大從沒後悔過什麼事,只有一件……”眼淚從謝尤嘉眼裡湧出,順著慘白的臉頰滾落,“只有一件——”
“在我十四歲那年,在我父親書房裡看見了金龍的畫像……”
從祖輩傳下來的畫軸,紙面已經風幹泛黃,上面的筆觸卻依舊清晰無比,描繪了一頭氣勢磅礴的金龍。
角似鹿,身似蛇,鱗似魚,爪似雲,騰雲駕霧,飛騰於空。
就是那一眼,就成了謝尤嘉的情劫,一直困擾了她十年。
蘭瑞莎:“……”
她沉默許久,最後擰緊眉,謹慎問道:“所以……你也愛金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