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看她從一臉的視死如歸,到現在摸著阿黃就愛不釋手了,不由好笑,走到她身邊低聲笑道:“阿黃很喜歡你。”
阿福又一驚一乍地嚇了一跳,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燕王看她目露警惕地看著自己,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阿福,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對?”
她要努力取得狗王爺的信任才是能有機會報仇,媽媽和姐妹們在天有靈都會保佑她的。阿福這麼想著,她就不怕了,特意用了媽媽教過的嬌滴滴的神態嗔了燕王一眼,“都是被阿黃嚇到了。”
站在燕王身後的王承恩看見徐夫人僵硬呆滯的媚眼兒,差點憋不住笑場,雖然劉良醫早就提醒過了,徐夫人中了迷心香可能會極為反常,但誰都沒想到會這樣反常啊,看起來竟是忘了許多事的樣子,不僅怕狗,還怕王爺。王承恩極為隱晦地對自家王爺投以同情的目光,老實本分地看兩人繼續虛與委蛇。
燕王目光微沉,伸手把阿福摟在了懷裡,寵溺道:“阿黃嚇到了你,我們罰它一天沒有肉幹吃。”
阿黃的肉幹好像是一種很好吃的東西。阿福腦袋糊裡糊塗的,被燕王摟在了華衣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就記得好吃的了,脫口而出,“肉幹給我!”
汪汪!阿黃都聽不下去了,又搶它零嘴兒。
“好,”燕王笑了起來,很好,還有吃的沒忘!
暫時被吃的收買了的忍辱負重的複仇者阿福非常習慣地倚在燕王懷裡,她只是為了放鬆狗王爺的警惕而已,絕對不是心軟了。
堅持自己絕對不會被狗王爺小恩小惠收買的阿福,終究沒敢撐到午膳時候,狗王爺老是對她動手動腳的,弄得她心煩意亂,受不了啦。
送走了前來刺探敵情的徐夫人,王承恩還是難免擔憂地勸諫燕王道:“王爺,奴婢說句逾越的話,未免出事,您還是暫時遠著徐夫人為好。”
“既然知道逾越,就不要說了,”燕王語氣平淡。
王承恩卻知道自己觸碰了王爺的底線,不敢再說,靜靜地退下去了。
燕王翻看著如意綢緞莊女掌櫃的供詞,眉頭微鎖,紅蓮教的勢力竟然已經滲入京城了,他忽然想起夢中最後那年,他的身體已經很衰敗了,京中有打著前朝旗號的亂黨作亂,出其不意,竟攻破了皇宮的大門。不久鎮壓了亂黨的李然就急匆匆地派人賜死了他,莫非李然以為是他勾結的亂黨?
可惜這個頭目地位太低,他現在也只知道這個紅蓮教中教主為大,教眾逾萬人,陰謀造反,已然是國朝隱患。
至於宋青河,倒是機靈,竟連日就逃了。燕王想到宋青河在阿福身上動的手腳,真是恨不得把這人抽筋扒皮,只看他能逃到幾時。
中了迷心香的阿福還是又軟又慫,自從那天主動去了一趟書房,過後就縮在自己的蒹葭院中等待時機。然而每當燕王來看她,她又往往被燕王幾句話就帶偏了方向,根本就沒法下手刺殺燕王。
因為每天喝著翠眉變著花樣給她做的藥膳,阿福的病情沒有繼續惡化下去,只是添了一個愛好,收集各色俠女、大俠行俠仗義的話本,妄想著自己也能飛簷走壁,刺殺狗王爺之後千裡不留行,翩然而去。
望著每日都要舉著碧玉蕭假裝自己在練劍的阿福,翠眉這回是真的確定徐夫人腦子有問題了,更是緊緊盯著她,就怕徐夫人病了的訊息傳出去,引來別人的窺探。
又在護駕中受了傷的燕王,安分守己在燕王府中開始閉門養病。
外頭卻是因為端午大案鬧得沸沸揚揚。大理寺、刑部精銳盡出,各處人仰馬翻,嫌犯把大理寺和刑部的大牢都裝滿了,再加上錦衣衛猶如過篩一般,把京城查了一遍,自然也查到了所謂的紅蓮教。
夜深人靜,蘇景明連夜把最新的卷宗交到了皇帝的案頭。
默默看完,皇帝沉吟半晌,才道:“太子還是坐不住了。”那樣出其不意的刺殺,若是沒有人在內接應,是不可能的。
蘇景明低頭沒有看皇帝的神色。他年初才及冠,卻已是錦衣衛副指揮使,靠的是皇帝的信任,要保證這份信任不受質疑,他只有不偏不頗,忠心於皇帝一人,是以皇帝不論說了什麼,都不是他該評判的,他只負責把真相呈上來給皇帝。
“都燒了吧,此事不要再提,刺客斬立決,”皇帝把卷宗扔還給蘇景明,這次他為的是長孫,又忍了太子一次。
蘇景明低頭應是,石潼親自捧了個燒紙的蓮花金盆來,蘇景明就當著皇帝的面把卷宗點了。
默然看著盆中紙張燃盡,皇帝忽然問道,“聽說景如與皇長孫有些情誼?”
蘇景明肩背猛然繃緊,恭聲答:“景如找回來之前在皇長孫身邊當差,皇長孫寬厚,待她不薄,是以小姑娘難免有些記掛。”說到最後,蘇景明已換了略輕快的語氣。
皇帝寵愛顧貴妃,愛屋及烏,對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蘇景明還是很喜歡的,尤其他還人才出眾,皇帝就更是惜才,聽他這麼說,語氣也輕鬆起來,彷彿閑話家常,“景如流落在外受了苦,是該多留在家中好好養幾年,倒也不急著找婆家。”
蘇景明是他手中一把刀,他不希望這把刀有了偏向。
皇帝不希望蘇景如嫁給皇長孫,正中蘇景明下懷,他輕松笑道,“聖上說的是,臣母親現在最疼的是她,恨不得多養妹妹幾年,連訂親都捨不得。”
“長興伯夫人慈母心腸,”皇帝感嘆,“天下父母都一般,是盼著子女好的。”太子心胸狹窄,若是他登基,四兒恐怕不得好處,皇帝想起燕王,又孝順又能幹,幾個兒子裡就老四最像他。
可惜……
等到蘇景明走後,皇帝就叫了司禮監秉筆太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