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夫人是李家還是異姓王時候就伺候燕王的丫鬟出身,先王妃給提的姨娘,比燕王還大了兩歲,她資格最老,在王府裡很有幾分地位,就是燕王也待她十分寬和,是以她一開口,就算是最嘴碎的張侍妾都沒話說了。趙夫人一心向佛,早就不爭寵了,早上為了做早課,可都沒有去門口獻媚。大家是服氣的。
“徐夫人新來,王爺嬌待些也是應當的,”白側妃這才開口,趴在她懷裡的慧姐兒已經睡著了。
她這話在場的美人們聽了都不得勁兒,她們新來的時候,也沒有被王爺嬌待過呀。難道是因為她們是別人送的,這徐夫人是王爺自己要的,就格外金貴點?
趙夫人心無塵埃,輕輕看了白側妃一眼,白湘君的心亂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白側妃說完也覺得後悔,她細細品自己的話,很有挑撥的嫌疑,一時怔忪。所以下午時候親眼看見王爺往淑景園去,還是影響到她了,她本以為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結果掙紮了這些年,還是亂了。
正當席上眾人各懷心思,燕王和阿福一起來了。
見王爺果真是攜著新人一起來的,大家酸溜溜之餘,不免期待著白側妃能跟新人鬥起來,這樣她們才有趁亂檢漏的機會。
阿福很認真在觀察敵情,本以為早上見到的女人們就是朱公子所有的內寵了,哪知道宴席上又多了個清雅如蓮的美人姐姐,比那白側妃美多了。她心裡有些沮喪,朱公子不止是有她一個,而她只有朱公子一個,這世上是沒有公平的,而她能做的只是讓朱公子多喜歡她一點,更喜歡她一點。
白側妃等人迎著燕王入了座,阿福便依著翠眉教她的規矩,規規整整給白側妃見禮,口稱:“側妃萬福。”
燕王看阿福對人屈膝,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妹妹不必多禮,”白側妃面帶善意的笑容,扶了阿福的手叫她起來,又給阿福介紹,“這是趙夫人。”
阿福明白在王府裡能叫夫人的就是比側妃低一級的媵人,是有品級有俸祿的,跟她這個口頭上的徐夫人不一樣,忙低頭道了個萬福。
“妹妹看著面善,我痴長些年歲,妹妹叫我趙姐姐就是,”趙夫人和善地打量這被王爺帶回來的徐夫人,長得是十分討喜的漂亮,只年歲還小。她略不贊同地看一眼燕王,王爺怎麼下得去手的?
“趙姐姐,”阿福從善如流,她感覺得到趙夫人對她釋放的善意,原來這青蓮一樣淡雅的美人就是翠眉嘴裡常年禮佛的趙夫人,果然氣質與別人不一樣,她很難對趙夫人生出惡感來。
兩人相視一笑,都對對方很有好感。
見過趙夫人,阿福就在白側妃的安排下入了坐。王府從正妃到侍妾都是有品級規制的,阿福新來,雖被稱為夫人,但實際上還沒有正式受封,論理張侍妾都比她地位高。可有燕王在,白側妃給阿福安排的位置就是趙夫人的下手。
趙夫人是很樂意照顧一下這個很合她眼緣的小姑娘的,只是小姑娘太依賴王爺了,頻頻偷看王爺,著迷得很。當然,席上偷看王爺的人本來就很多。
“妹妹那裡可有什麼需要增減的?”白側妃忽然笑意盈盈開口問阿福,她留意到了阿福對燕王頻送秋波的行徑,心中不喜,不是說是舉人家的女兒麼,怎的這般不矜持?
“姐姐是說淑景園的擺設麼?”阿福羞澀地笑笑,“我不太習慣那樣的擺設,正想問姐姐可不可以自己改改呢。”
“怎麼,妹妹不喜歡?”白側妃想想,她可是吩咐的一切都按上好的來。
“我覺得有些豔俗了,”阿福直言。淑景園的擺設不論是白側妃親自吩咐下去的,還是她手下人自作主張,都是沒有把她看在眼裡,房間佈置成那模樣,究竟是寒磣誰呢?
白側妃一愣,她沒想到徐氏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當著王爺的面直說她的佈置豔俗,微微笑了,“既然妹妹不喜,明日我叫人拿了對牌,妹妹自己到庫房挑罷。”
“多謝姐姐體貼,”阿福起身道謝,把禮數做足了。
燕王忽然出聲,笑道:“徐氏你也不成,待本王給你佈置。”淑景園確實弄得不像樣,燕王有些不滿白側妃不把他的吩咐放在心上,也不知指派的那個丫頭給阿福佈置的房間,一股子土味。
阿福被燕王質疑了品味也不生氣,笑眯眯地點頭,“有王爺,我就可以當甩手掌櫃了。”
白側妃面上的笑就有些勉強,這是燕王第一次打她的臉,為的是給別人撐腰。白側妃坐立不安,覺得下頭的女人們都在看她的笑話。
一場沉悶的洗塵宴很快就結束了,白側妃緊張地看著燕王,“慧姐兒剛才還唸叨著父王,只撐不住睡了。”
“我去看看慧姐兒,”燕王也有些想念女兒,他看看阿福,“徐氏你先回去。”
本來聽了前半截,以為朱公子要在沉香園留宿了,聽了後半截,阿福就高興了,朱公子的意思就是晚上要來嘛。她俏聲應是,先行告退回去了。
這下白側妃更覺得難堪,只強撐著沒有變臉罷了。
趙夫人心裡搖搖頭,也起身告辭。不久赴宴的人就都走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