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剛改革開放,他的確受領導之託,跟恩師前往M國參加過一場交流會。
也的確在落地M國的當晚出了一場車禍。
但在那場車禍中真正殞命的是他的恩師,而他只是受了些輕傷,因腦震盪而入院。
醒來的當晚,唐繼便第一時間給家裡打了個跨洋電話,報了平安。
也就是說,在家裡人得知他出車禍的訊息時,也知道他還活著的事。
所以楚芷對蘇錦撒謊了!
捕捉到蘇錦眼裡藏著的嘲弄之意,唐繼意識到這事恐怕沒這麼簡單。
想到楚芷年輕時對自己的一些心思,唐繼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
“阿芷是不是還對你說過別的什麼?”
如果只是一句他死了,阿錦不該是這副態度。
見什麼都瞞不過唐繼,蘇錦索性實話實說,“是。”
“她叫我識趣點兒,以後少來唐家纏著你們。”
“還說,蘇門一脈已經斷了,蘇家也不是高門大戶了。既然都躲到鄉下當農民了,那就老老實實種一輩子地,不要妄想用往日情分來要挾唐家。”
這都是唐繼妹妹的原話。
時隔四十年,蘇錦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蘇錦聽從父親去世前的遺訓,乖乖待在小山村裡,過普通老百姓的小日子。
在農村待久了,她對大城市也有了膽怯心。
被沈振坤父子傷透了心,又被村民們指指點點,蘇錦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離農村的念頭。
於是,那年盛夏,她一把鎖關了藥鋪,換上自己最豔麗的那件碎花襯衫跟黑布褲子,鼓足勇氣踏上了前往鶴城的中巴車。
好不容易找到唐家的住址,可迎接她的卻是另一場打擊。
可唐繼的死,跟唐繼妹妹說的那些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碾碎了蘇錦那顆年輕卻已千瘡百孔的心。
離開鶴城後,蘇錦重返小山村,老老實實地當她的赤腳醫生。
閒暇時外出找藥草,忙碌時搞大豐收,順便救死扶傷。
她的心,逐漸麻木。
直到沈禾的出現,像是一股清甜的山泉水,慢慢浸潤她那顆早已枯死的心臟。
得知真相的唐繼,不由露出頹然之色,“我不知道你去找過我,更不知道阿芷欺騙了你,還對你說過那種誅心的混賬話!”
“阿錦,讓你受委屈了,這是我的疏忽...”
“是我錯了。”
其實剛才聽唐繼質問她這些年為什麼不去找他時,蘇錦就猜到四十年那件事,另有隱情了。
但都過去了。
再大的坎,她都自己爬過去了。
她見唐繼還在對此耿耿於懷,還反過來開導唐繼:“你又有什麼錯呢?這就是個誤會,說開了也就好了。”
“況且你我的婚約,本來就只是父輩之間的玩笑話。”
“再說,蘇家出了事,要多虧唐伯伯暗中相助,我父親才能活著熬到出獄那一天。”
如果沒有唐老爺子在背後相助,蘇乞可能早就被折磨死在了監獄裡。
對唐家,蘇錦始終心懷感激。
“唐家對蘇家有恩,我本就該知足。那年貿然去鶴城找你,都是我唐突了。”
“況且騙我的人是你妹妹,不是你本人,也不是你父親。你們父子對蘇家恩重如山,我不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