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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光第十篇
周洛喉嚨一緊，剩餘的氣息從口鼻冒出，他在掙紮中掉落手電，大腦瞬間停止運轉。
有人輕輕抱住了他，往他嘴裡渡了口氣。
言祁拉著繩子繞過死魚，向下繼續遊動，周洛緊貼在他身後，時不時還要抓一下他的衣服聊以慰藉自己脆弱的心靈。
手電只剩一隻，透過微弱的光亮，周洛看見湖底同樣出現起伏連綿的山巒，幾壁斷崖，廟宇正倒掛在其中。
主廟的入口處閃著微微波光，言祁掉轉方向朝那裡游去，數秒後他們從波光粼粼的湖壁中穿過。
這湖壁宛若一扇隔絕兩世的門，進入後雙腳瞬間著地，充足的氧氣頓時拼命往疲憊的身體裡灌。
周洛大口喘息，這才感覺活了過來。
他回頭望向剛進來的入口，果不其然，又是一片漆黑，抬手觸碰到的，也是結結實實的石壁。
“我在想該怎麼回去。”周洛的臉色正慢慢恢複：“我可不想再看見一次死魚。”
“出口不在這邊。”言祁漫不經心道，“身體好點了嗎？”
周洛不甘示弱：“本來就沒事，把你壓倒妥妥的。”
言祁不理他，低頭檢查揹包裡的東西，確認無誤後他們便動身前往石墓深處。
周洛雖大言不慚，身體卻很誠實，始終牢牢抓著言祁的手不放，雙眼不停打探四周。
任誰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都會心驚肉跳，放眼望去滿是漆黑，哪怕把手放在自己眼前都看不分明，是一種絕對令人窒息的精神侵略。
這座石墓好似迷宮，言祁帶著周洛繞了好幾圈也沒停下來休息，趕路似的。
沒一會兒，周洛就走不動了。
“寶貝兒，停下來休息休息。”周洛順著牆邊滑坐在地，身體至少得有一面是安全的才能讓他緊繃的意志力短暫休整。
言祁把揹包裡的壓縮餅幹遞給他：“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我突然有點不想去了。”周洛啃了一口幹糧，“直接往出口走吧。”
“終點就是出口。”言祁坐在他身側，護住他身體左面，手覆上他掌心，熱度傳來，周洛端著的肩膀終於沉了下去。
“老實說，這一年我過得很不踏實。”周洛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常常覺得是在夢裡，可醒來看見你在身邊，又覺得是我自己多疑。”
“尤其是這本筆記。”周洛繼續說，他將筆記攤開在自己眼前：“我甚至能感覺到我寫每一個字時的心情，可就是想不起來和這裡有關的半點記憶。”
“何必要深究。”言祁修長的腿伸到他彎曲的膝下，“有時我也會自私的想，燒了這本筆記，或者拗著脾氣不帶你來，會不會更好。”
“但你有知情權。”言祁撫摸著他手指的輪廓，與他十指緊扣：“我們之間不該有秘密。”
“我突然很想問你一句話。”周洛自嘲的笑道：“但這句話真的很矯情。”
“我永遠愛你。”言祁看著他，明明這裡黑的令人發指，可週洛還是清晰的看見他琥珀色瞳孔裡微亮的光，閃耀而又堅定。
“不用問，不用懷疑。”言祁把頭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有規律的呼吸聲在極其靜謐的空間裡一清二楚。
這是言祁最後一次進入淺眠，進入到有周洛存在的美好的夢境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