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相當惶恐,她心中的預感不妙,連忙說道:“給我看!”頭上微微地一緊,隨後宮女小心翼翼地將一物放在她的手上。
是一根白頭發,白得如此耀眼。朱紅窗戶當中透射進來的晨曦的光芒,更加令梅妃瞧得一清二楚。
她臉色大驚,立刻低頭將後背的頭發甩至身前,一根一根地翻找,最後鬆了一口氣,長發下面並不曾有,可是發根之處呢。
清亮的銅鏡也不可能將這些細若遊絲的白發照出。宮女見她如此,嚇跪了下來。“娘娘息怒。”自己再如何,至今依然逃不過自然的規律,再不服老,也終有老的那一天。
“皇後娘娘在數年前,便已經有了銀發。和皇後相比,娘娘年輕許多。”若往常聽她們的溜須拍馬之話,梅妃心中會有一絲的喜悅,可現在聽來卻如諷刺一樣,她怎麼能和皇後相比?
皇後擁有的,都是她所向往的。“出去!”她冷冷地說了一句。早起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心緒異常的低落。原本還想著去找皇上,這時候也沒了心情。
這一天,只是失魂落魄地將自己關在宮中,斜靠在軟榻之上。她回想了很多,想來自己這一生最大的悲哀,便是膝下無子。
皇上的反複無常,早已經讓她明白,皇恩雖然浩蕩,但並不是自己時時刻刻都能夠擁有,她必須為自己想好退路。
當初被皇上冷落,被整個皇宮之人嘲諷唾棄的時候,她就暗暗發誓,一定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終於再次得到皇上的青睞,之前的心願早已經達成,可是她卻依然不開心。
失去過才知道擁有的可貴,更何況是她這樣大起大落的人。當時的鋌而走險,和朱家父子一起推翻皇上,並不是因為皇上對她不好,反而是因為太好。
好到她很害怕有朝一日,這一切,不複重來。她想一切掌握著主動,不再受制於人。可是,朱全他們失敗了,就連自己放在欣瑤身旁的棋子螺兒,也不肯全心全意地替自己辦事。
蘭兒更是糊塗,當時他們想著讓她進宮做一名內應,託自己的緣故,讓她入宮,她便將她放在公主的身旁,就是想著讓她監視公主的一舉一動。
可誰知她竟然更恨林致,即便林致死了,欣瑤依然毫發無傷,多年的計謀功虧一簣。簡直令她難以容忍。
初起之時,以為會是一個大晴天,因為晨光明麗,可誰知,待到中午的時候,天色漸漸暗沉,整個宮殿陰森森的。
外面也是沉沉落落,被陰影籠罩。這時候梅妃更加沒有興致出門了。傍晚的時候,便命宮女將窗戶關上。
一整天無情無緒,除了席捲而上的哀思和憂愁,再無其她。皇上已經不是像以前一樣,日日宿在自己宮中,怕是因為蘭兒的話。
他的心中應該有了嫌隙,雖然面色如常,可是她感覺還是有了一點點的生分。現在的天氣,晚上必定也不會出門啦,她準備早早入睡,今天心情很差,不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越是想著早些入眠,卻越是睡不著。翻來覆去,只覺得頭沉重的像是灌滿鉛,濕重重的,很不舒服。
怕是白日裡懶待動彈,躺了一整天,這才如此。命宮女們蠟燭重又點上,外面嗚嗚咽咽地,竟颳起了大風,呼呼地吹著。
蠟燭也在屋中跳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