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些都給她帶上,讓她走得風光一些。”人已經死了,這些東西帶去又有何意義?
林致知道那種冰冷的,臨近死亡的那種感覺,涼涼的,寂寞的,再加上這些冰涼之物,恐怕也只是會讓人的心更沉。
宮中宮女們多如牛毛,輕賤無比,更何況是死去的宮女,一襲破席,胡亂地將她包裹。林致給每一名侍衛手中塞上銀兩,讓他們好生安葬。
至少給她一個墓碑,而不是將她丟在荒山野嶺當中,任鳥蠶食。行宮之外,她一時無法出去,如今也只能寄希望於他們了。
螺兒的臉上很安詳,緊閉著雙眼,那面龐就和平時睡著了一樣。暗沉蒼白無色的臉,還有摸上去冰涼的觸感,林致再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她腦中回想起了許多。臨死拉前的那一刻,人好似輕飄飄的,面前像是出現了幻覺,一團光亮指引著自己。
螺兒臨死前也是這樣嗎?她的靈魂是否已經到達了天堂而不用再忍受輪回之苦?“姑娘,時辰不早了,我們得出去將她掩埋,此時正午,陽氣最盛,這個時候下葬,再適合不過。”
當地傳說,人在正午之時,陰氣最弱,此時下葬,才不容易滋生鬼怪,從而正常入輪回之道,投胎轉世。
“你在宮中對公主如此的盡心,我代公主謝謝你。你放心吧,你的冤屈,我一定會替你申訴的。”說罷起身,眼睜睜地看著四人,將竹蓆之上的螺兒抬走。
這些事情她都沒有和欣瑤說,她心中是藏不住事的,只會讓她更加的難過。
她和公主說起她們二人反常之事的時候,公主沒有多想,之後心中才有些疑惑:
“螺兒在自己身邊多年,若是想害自己,多的是機會,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在叛軍被平判之後,這其中一定隱藏著秘密。”
這一個上午,欣瑤都和螺兒在一起。她一定知道的。可是現在欣瑤的狀態她發現,根本不適合說起這件事情,她好似沒有從剛剛的恐慌當中走出,神情委頓,雙目無神。
林致不願意再刺激她,回到殿中,說話排解,二人都很小心地避開螺兒這一個人。“我們回皇宮吧。”
欣瑤忽然開口,林致很詫異,這兒可是她十分中意之地,自己之前,想了無數的招,都不能夠讓她改變主意,但是現在主動提及。
想來她也是因為剛剛的事情影響了心情,觸景傷情,索性離開,林致點點頭。
讓她答應自己,既然準備離去,就不用多想,之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應付,她不能夠被打垮啊。
回到皇宮,意味著直接面對梅妃,還有齊玉的窘境,再說了回皇宮之後就不會再像這兒一般自在,因為這許多,歸結起來,就是再也不能夠過平靜,安寧的生活。
林致讓欣瑤想清楚,是趁著這段平靜的日子繼續逗留行宮,還是回去面對?“回去吧。到了這個時候,躲避也沒有用。早點回去早點面對,說不定會早一點結束。”
她苦笑著,拒絕著。苦澀在舌尖蔓延,以前她覺得生活是甜的,像八月的桂花,暗香浮動在空氣當中,甜到心裡。現在卻又覺得無比的苦澀。
如果沒有長大,一直留在行宮當中多好。人永遠都在懷念著過去,因為過去就是過去,不會再出現,比如她曾經自認為美好的皇宮,自認為歡笑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