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是裁剪後的碎布料,因為無用,所以丟棄,就像前世的自己,也是被丟棄的,她突然很煩惱,她擔心這一世也像上一世一樣,最後成為無人知曉,無人在意的一縷青煙孤魂。
林致疏懶,綠繞便上前替她收拾,此時的她想安慰小姐,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綠繞發現小姐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便似有了重重的心事。
像屋內冬日的簾子,將北風擋在外面,一起被擋的,也有暖陽。小姐躲避著寒意的同時,也將一切遮擋在外。
這簾子,就連自己,也無法進入。現在林致又有了同樣的防備,她在隔絕著外人,或者說是任何人。
綠繞從來猜不透,也不願意花心思去猜,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之後,給她沏了一杯熱茶暖手。她的手果然是冰涼的。
“時間過得真快,原來還是臘梅競相開放,可是現在,卻是桃花吐出了花骨朵。”
林致的眼睛看向院中的一株桃樹,不知不覺間,纖小的花朵已經立在枝頭爭春,韶光愛把流年拋,時間已經是手中抓不住的漏沙,一點一點地流逝。
當一個人喜歡感嘆時光易逝的時候,代表她已經老了。林致自問,自己老了嗎?同樣的花枝,開花,吐芽,綠葉,再到結果,一個輪回,年年如此。
但是一個人呢,如何在能做到不感傷?林致眼中有了憂戚之色,但同時又多了幾分的不甘。
“往年小姐注意到桃花的時候,它都已經是滿樹滿枝了,今年還是點點的紅意。”深紅的花朵比梅花更加的妖豔。
梅花是淡雅的閨閣小姐,桃花則是豔麗的舞娘。
林致並沒有在意綠繞的話。她想起詩經中所雲:“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其家。”
之子於歸,宜室其家。她口中輕輕地念道。想象著真有那樣一天,她穿上大紅的嫁衣,嫁入別家,在一個桃花漫天的日子,歸家省親,那是多麼的愜意美好啊。
可是為何她得到的卻是冰冷,林致很不甘心。她想逃離這兒,可是也無處可去。端王說他們時機未成熟,還不能夠在一起。
林致知道端王的心思,他有苦衷的,她不怨他,再說端王也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在每一次遇到危難的時候,都是他出手。
正因為如此,她才敢鋌而走險,做一些讓林月然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桃花豔麗的是別人眼,在自己的眼中,只是難以企及的綺麗的景象,這片燦爛並不屬於自己。
林致正胡思間,忽然見到綠繞上前將木窗關了起來,她並不樂意,這一關,可不是將滿樹的春色關在外面。
窗戶吱呀的聲音後,是綠繞的略帶輕快的聲音。
“雖然現在是春天,很怡人,但是這風吹著也怪涼的,還是關上暖和。”雖然遺憾,可是林致也並沒有反對,看著這花樹,讓人的心情時好時壞的。
她想起了未裁完的衣裳,但是桌上整潔無比,這才想起綠繞已經收起。一時間,又覺得無事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