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沒有細想,乖乖低頭扒飯。
一餐飯吃了半小時,洗完碗後,江無言讓他在辦公室的靠椅上休息了一會兒,自己拿了別人老師的凳子批改作業。
環境太舒服,許彥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做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夢,夢裡有很多場景,出現了許多人,還有江老師,由於資訊非常雜亂,他沒能察覺到什麼,能留下印象的只有那宛如撕裂般的疼痛,隨著江老師的離開,在心髒爆炸。
實在太痛,他睜開眼,捂住胸口努力呼吸,起身發現辦公室除了自己空無一人,又連忙出去找。
從未有一刻如此渴望見到江無言,只是看他一眼。
整層樓都沒有那個人,許彥逐漸變得呼吸急促,眼眶酸澀,就在他絕望之際,窗外有喧鬧傳來,他用力擦了擦往窗戶看,發現一圈人圍在樓下,中間站著江老師跟自己的父親。
雙方似乎正在爭執,許夫的神奇非常激動,以許彥對他的瞭解,彷彿下一瞬間就能跳起來打人。
可打誰呢?江老師?
不敢多做想象,許彥馬不停蹄往樓下趕,還好現在離下午上課有一段時間,學生沒來,圍在旁邊的都是老師跟保安,才讓他沒費什麼力氣擠了進去。
爭吵物件一來,許夫彷彿有了底氣,指著他大聲說,“我兒子,大家都看看,這是我兒子,我兒子本來只是跟我鬧了點脾氣,結果被老師推波助瀾離家出走,江老師,你說你這安的什麼心哪?”
他指完許彥又指江無言,嘴裡酒氣噴灑,十分不穩,情緒又激動,抬手就去拉兒子。
江無言從頭到尾一眼不發,只在他拉許彥時阻攔了一下,將人護在自己身後。
這一護除了許父逆鱗,讓他幾乎竭嘶底裡,“幹什麼?老師就能肆意妄為了?那是我兒子,我想幹什麼都是我的事,老師別太過份!”
他臃腫的手指向門面,江無言依舊護著許彥,沒退分毫。
“他成年了,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他說,“應該選擇自己喜歡樂意的事做,你沒權利替他做決定。”
許父大叫,“那也是老子在供著他!供他吃,供他穿,供了十八年,怎麼就沒權利管他?”
“我不要你養我!”這次回答他的不是江無言,而是站在他背後的許彥,少年人多年的壓抑,在這一刻終於爆發,“小學的時候我要交學雜費,是我自己每年放假去撿廢品換回來的,初中沒錢買校服,是鄰居家的阿姨給我她孩子的舊衣服,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管過我死活?”
他紅著眼眶,一字一句,幾乎咬著牙,“您是我的父親,我尊重你,感謝你給了我生命,但除了生命你又給了我什麼?我在學校被人打,被人瞧不起,你沒管過,在學校拿獎學金,你也不在乎,每天就是喝酒,每天都一團糟,你這輩子除了在乎我那個沒見過面的母親,你還在乎什麼?你拿我當兒子看了嗎?”
“閉嘴!”男人的手突然揚起,對許彥猛力砸下,少年閉上眼睛,疼痛卻沒如約而致,他睜開眼,只見江無言嘴角青紫,唇邊沾血,幫他擋下了這一擊。
家庭糾紛演變成毆打老師,圍觀群眾才後知後覺開始制止,許父被勸到一邊,江老師也被帶到醫務室治療,他至始至終非常安靜,除了幫許彥擋的那一下,沒做什麼其他動作。
傷口也不算嚴重,只是看著嚇人,校醫消完毒就沒管了。
江無言整理完畢問旁邊護送他來的同事,“許彥呢?”正面沖突結束,沒看他跟過來。
“不知道,可能跟他爹回去了吧。”同事倒很想的開,“父子之間難免有爭執,說開了就好了,不會記仇的。”
誰知江老師一把抓住他,焦急道,“在哪?帶我去。”
“你緩緩,還受傷呢!”同事勸了兩句擰不過他,只好帶人去找。
兩人從醫務室一直沖到保衛處,才在許彥將要離開學校時叫住了他。
許父也在旁邊,像個抓人的捕快。
江無言不管他,只顧拉住自己的學生,“你要去哪兒?”
“回...回家...”許同學低頭不敢看他,口中支支吾吾,“老師,對不起,你收留我這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但我不能給您添麻煩了,今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沒關系。”江無言摸摸他的頭,轉頭很不在意的對許父說,“我的學生,我也是要負責任的,許先生,現在您的兒子十八歲,已經有了法定權利,不需要再受你的限制,可以選擇跟誰住在一起。”
他把許彥往自己這邊扯,不容置疑的說,“如果你覺得供他讀書就可以威脅到他的話,那麼我可以承擔起這個責任,供他讀書,讓他長大。”
“你...”許父張口不知該說什麼。
倒是許彥嗚咽一聲,含糊的叫了句老師,抽抽搭搭的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愛你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