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欠了欠身體,那呼吸就急促了,但她還是強撐著,攔住了紫雲:“讓他們說,本宮聽著呢!本宮倒要看看,聽一聽了,讓他們把話說完!”
可此時兩兄弟卻緘口不言了,卻只是暗地打量著妹妹。
“你們讓本宮如何說呢?”
李妍咳嗽了一陣,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用那低得只有傾耳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兄長……你們焉知本宮所思啊!”
李妍說著,眼圈又一下子紅了,那是積攢了多日的委屈,那在心中掂量了多日的話和割捨不下的情感,都在看著家人的這一刻奔湧而出了。
她實在放不了,有了牽掛之後,如此迴圈,傷了自己不說,還白白誤了不少事。
“非我不見陛下,之所以如此,正是要把二位兄長的前程託付給陛下啊!兄長應知,妹妹或許是因容貌姣好,才得以寵幸於陛下。
然自古以來,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
陛下之所以眷顧於我,乃是在於昔日妹妹之姿容。
然今妹妹病重容毀,今非昔比,若貿然見之,陛下必因厭惡而棄之,如此,陛下會變的,他還肯憐憫兄長麼?”
李延年和李廣利面對妹妹憂傷的目光,一臉的愧色,他們心中亦是羞愧不已。
他們是什麼時候退下的,也渾然不知,直到走出花妍宮,他們都沒有勇氣,再回頭再看一看病中的李妍。
“夫人!二位大人走遠了。”
紫雲提醒道。
“哦!呵,都走遠了……陛下也……走遠了。”
李妍情感的堤壩終於被悲哀沖毀,她積攢了太多陰鬱,現今只化為伏在紫雲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她病得太久了,連哭聲也像是,或者也只是細細的音律,宛若秋蟬。
跟著劉徹的轎輿出了花妍宮,包桑是一路都在納悶。
李夫人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何堅決不見陛下呢?而陛下憤而離去,卻怎麼如此絕情,竟然也不傳太醫來為夫人診病。
這兩人到底怎麼了?
包桑正想著,就聽見劉徹的口諭:“移駕丹景臺。”
包桑又摸不著頭腦了。
陛下除了剛回來那天,已有近一個多月沒有去衛婕妤那裡了,難道今天忽發惻隱之情,動了去看衛婕妤的念頭?
不管怎麼說,這對日漸老去的衛婕妤來說,是件幸事。
至於皇後,
以她的性格,
和皇帝像是兩兄弟似的……
包桑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朝著後面的黃門、宮娥喊道:“皇上口諭,移駕丹景臺。”
於是,
轎輿轉而朝丹景臺的方向去了。
包桑哪裡知道,這會兒衛子夫也正在對著窗外暮春的景物而垂淚呢!這一年以來,衛子夫是心力憔悴,人又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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