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維常常胡思亂想,那時候匈奴崩潰地七零八落,要是沒有那右屠耆王和自次王,他活不下去,也許就會在王位的紛爭中流落異邦,葬身大漠了。
衛隊在後面遠遠地跟著,兩人就牽著馬沿著湖岸漫步。
烏維偏頭問道:“怎麼樣,近來漢朝那邊沒有什麼訊息麼?”
句犁湖神色有些不自然,回道:“漢朝發來了詔書。”
“什麼,來詔書了,是何時到的?寡人為何不知道?”
“是今天剛到的,臣趕到單於庭之時,打探你的訊息,又聽說您已出來狩獵,因此一路過來,追至了此處。”
“那個劉徹都說些什麼?”
句犁湖喚過來譯令,他從懷中拿出一卷絹帛,念道:“皇帝,詔曰:南越、東甌早已鹹伏其辜,西蠻、北夷頗未輯睦。
朕將巡邊垂,擇兵振旅,躬秉武節,置十二部將軍,親帥師焉……”
“罷了!”
譯令正念著,卻直接被烏維厲聲打斷了,他臉色鐵青道,“這是什麼?他們如此狂言,是什麼用心,哼!無異對匈奴宣戰!漢使呢?”
“現正在驛館等候單於。”
“回去!咱們回去,寡人倒是要看看,這漢使究竟是什麼樣子!竟然發出如此豪言,你速去傳自次王到單於庭議事。”
烏維對句犁湖說完,勒馬轉身,一幹人就打馬北去了。
路上時不時傳來歌聲,
可是這歌聲,就是譏諷匈奴的軟弱,讓愧疚、憤懣、仇恨交織的情感一路上折磨著烏維的心,一股複仇的火焰迅速吞噬了往日蒼涼悲鬱的心緒,化為馬鞭的節奏,一下下抽打著坐騎。
那馬似乎也很懂得了主人的心情,只見它四蹄生風,馬不停蹄,只不到一個時辰,烏維、趙信已坐在單於庭等著漢使了。
嚴助沒有拘束,在匈奴主客的陪同下進入豪華的穹廬。
以勝利者姿態來到匈奴的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依舊不失漢使的彬彬有禮,可從他的眼裡露出的桀驁,或者說從他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充滿了輕蔑和挑戰的味道。
“本使臣奉陛下詔命轉告單於,滇王的頭顱已懸於漢宮北闕。
我皇如今陳兵塞上,今單於能戰,我皇自將待邊,枕戈以待。”
嚴助用餘光打量著面前三位匈奴君臣的反應,而他長長的冠帶,隨著話語的起伏而顫動。
“我皇深感單於漂泊之苦,如果單於憐憫匈奴生靈,不如南面而事於大漢,如此一來,兩國盡皆歡喜不是麼。”
當他看到烏維終於無法保持作為一國之君應有的平靜時,他笑了。
“哈哈哈……”
他的笑聲在穹廬中回蕩,他終於激怒了這位自登基以來就怯戰畏敵的年輕單於,這也是劉徹的意思,劉徹的目的就是以此作為北巡的序幕。
果不其然,在他笑聲還未落地,耳邊便傳來了句犁湖的怒吼聲:“你這大膽狂徒!好生無禮,本王今天先結果了你!”
說著他便拔出了戰刀。
嚴助毫不畏懼,反而平靜地轉過身來,儒雅地向單於施了一禮問道:“單於,您果真要砍了本使的頭麼?哼,難道您就不怕我皇再來一次北海之役麼?請單於恕本使直言,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那外臣料定,單於庭還要北遷呢。”
“你……”
烏維的手指顫抖著指著嚴助,從牙縫裡逼出凜凜殺氣。
“來人!把這狂徒拉出去砍了!”衛隊立即應聲進來,四把明晃晃的刀直指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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