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就說麼!”
“陛下!”衛子夫整理了一下深衣,接著又理了理被春風吹起的發鬢,這樣躑躅再三後,她終於鼓起勇氣道,“臣妾有一不敬之情,還請陛下恩準。”
這種話劉徹可不上當,他只點頭道:“你先說說是什麼事?”
“臣妾想以後主持清兒的婚禮怎麼樣?”
“額,朕還以為什麼大事呢,好好好,都允你的意思。”
烏維與娜仁託婭雖然回到單於庭多日,但仍然被噩夢纏繞著,終日裡驚魂不定,而伊稚斜的心情也因此而跌到了幾年來的谷底。
許多年前他用同族的鮮血染紅王冠的時候,曾嘲笑軍臣單於的窩囊,發誓要重振老上單於時的威風。
可現在當他坐在單於庭內,聽烏維敘述霍去病這種愣頭小子掃蕩大漠草原的情景時,禁不住心冷血虛。
他很不甘心於就這樣地敗在劉徹的手下,他要報複,他要以數倍的瘋狂洗雪當年的恥辱。
在元朔六年五月初的祭天大典期間,他吩咐渾邪王和休屠王重整旗鼓,準備收複失地。
並且他每一想起左屠耆王和呼韓渾琊圍攻上谷不克,撤退到大漠,就表示了極大的憤怒。
這二人,
沒有盡到臣下的責任!
“不報此仇,誓不罷休。”
伊稚斜一把扯下牆上的雙方形勢圖,可準備將它撕碎的時候,就被自次王趙信攔住了。
“單於息怒,越是在這個時候,單于越需要冷靜,找一找再戰的機會。”
“難道就此罷了不成?”
“不!漢人能夠對我大匈奴實行避實就虛,我軍為何要硬碰硬,難道不能也來個避強擊弱麼?”
“什麼意思?”
“據臣派往上谷的細作報告,上谷太守郝賢因弄虛作假被漢廷治罪,雁門、北地和右北平自李廣奉旨回京後,這時候,其後任皆庸碌之輩,故我軍可以抓住這個機會,把重心仍放在東線。”
議事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黎明,伊稚斜嚴令左屠耆王和呼韓渾琊所部人馬星夜南下,向雁門、北地和右北平三郡同時發動進攻。
但包括左右賢王、左右骨都侯在內的匈奴大臣們幾乎一無例外地感到了它的空洞和無望。
他們已經被打怕了,
屢敗屢戰,
屢戰屢戰
伊稚斜不能確定渾邪王和休屠王的軍隊,能否將衛青霍去病兩舅甥逐出草原。
而此刻,渾邪王與休屠王的軍隊已撤到了居延澤西岸。
傍晚時分,渾邪王沿著居延澤岸,心事重重地散著步。
草原的暖風吹化了山上的冰雪,它們彙成弱水奔騰的激流,而這也正是居澤碧水連天的季節。
在匈奴人心中,居澤本就是太陽神和月亮神的浴池。
所以說,每天新浴的太陽從這裡冉冉升起,照耀著遼闊的草原。
夜幕降臨的時候,它又是月亮梳妝的玉鏡,將千裡銀波收入湖中。
可這一切,與渾邪王有什麼關系呢?他不再年輕了,老邁昏花的眼睛掠過水面,心早已飛到了千裡之外的長安。
與休屠王丟失祭天金人相比,他有著更深的疼痛他的兒子昆邪爾圖現在就在長安,他始終有掛念,他不能不為兒子的性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