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並沒有給兒子們一絲笑容,反而加重語氣道:“你們兄弟三人記住,無論何時都不可忘記,為父也是牧羊出身,也曾做過苦役,甚至是一介騎奴,天下百姓的苦楚父親都清楚,你欺負百姓,就是藐視為父。”
“孩兒記住了!”
三個兒子低下頭,不敢再看衛青的臉色,生怕他再責怪自己。
但衛青的一番話卻觸動了長公主的忌諱,但當著孩子們的面,她又不便發作。
只好搪塞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快去睡覺吧,明早還要讀書呢!要是明天起不來,娘親會掀掉你們的被子的,讓你們嘗嘗嚴寒加身的滋味,比這種苦頭強烈十倍的冰冷,你們的父親可都嘗過喲。”
她這個樣子可嚴肅不起來,三個孩子都笑了起來,看了一眼衛青之後,一絲心疼在腦海中閃過,立馬都不見了身影。
一進前廳,衛青就看到放在案頭的一對和田玉雕葡萄,這不是張騫從西域帶回來送給皇後的麼,咦,怎麼現在到了自己的家裡?
衛青指著案頭問道:“這個……這個叫啥的東西,對,葡萄,這葡萄玉雕是哪來的?”
“夫君是說這和田玉雕?哈哈哈,這是皇後送的呀!皇後本來是送給了子夫,可子夫妹妹把這個又轉贈給了咱們呢。”
“哦!”
這對姑嫂之間有過的一點不快,終於在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的春天得到和解,這讓衛青多少有些欣慰。
“今日陛下還代我向你問好呢,一下可一直記掛著你這個長姐呢。”
“啊!”
長公主抿了一口茶水,喜悅都寫在了嘴角,“如此,子夫送的玉就越發珍貴了。”
衛青沒有接公主的話,
卻從內心感激姐姐的大度。
長公主自顧自地繼續道:“只可惜呀,本宮沒有一個女兒,要不然也會有個金屋藏嬌!這就又是一段佳話呢,有意思的很。”
一說就是這個!
衛青在心裡埋怨她太功利。
他從來沒想靠裙帶關系,去為衛家塗上任何榮耀的光環。
他正要把劉徹與自己的談話說給長公主聽,卻不料她按照自己的思路,直接說出了一番讓衛青意想不到的話來。
“對呀!咱們沒有一個女兒,可咱有兒子也不錯啊!明日本宮就去找皇後,讓她答應把陽石那丫頭嫁給伉兒,這樣一來,不也是親上加親了麼?清兒可聰明瞭,皇後見到她,跟見到了親生女兒一樣。”
長公主為自己的發現而情不自禁地拉起了衛青的衣袖,急急問道:“夫君,以為這樣如何?”
衛青笑道:“不可,這哪裡行呢?他們之間相差許多歲呢!”
公主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麼?陛下當初不也比阿嬌小三歲麼?”
衛青便不再說話,好不容易有一個夫妻團聚的氛圍,他一點也不願意此事影響了這種氣氛。
於是說道:“世間一切都是緣分,究竟怎麼樣,看他們的造化吧!咱們不能去插手,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長公主正在興頭上,聽不進別的,並沒有聽出衛青的弦外之音。
衛青趁勢就把皇上的意思轉達給她聽:“陛下今日特地召見我,告誡我要以田家人為戒,千萬不要恃權弄威……”
“呵,這與恃權弄威有何關系呢?夫君是怕朝臣嫉妒吧!他們有什麼好嫉妒的?讓他們領上千軍萬馬,去提著匈奴人的頭顱回來呀,也向陛下討個大將軍做做?”
長公主嘴唇間露出一絲鄙夷,“只恐怕他們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個能耐吧,一群只會爭口舌之利的嘴強大臣。”
衛青知道再說下去也無益,倒不如暫且擱置爭議,小心地呵護夫妻間的情感,於是他轉移了話題:“夫人今日累了一天,也該早些歇息了。”
“眼下陛下正忙著處理淮南的案子和冊立太子,夫君還是不要分心的好。”平陽公主癟嘴道。
衛青聽得出來,長公主很希望這個夜晚屬於他倆,但現在有一封前方的戰報在心頭擱著,他能貪戀兒女之情麼?
夫妻已有些年月,見衛青沉默不語,平陽公主還能不知道他什麼心思,嘆了一口氣,叮囑衛青早些休息之後,變喚來翡翠一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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