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農府計相正要說話,卻見一位侍中匆匆走進殿來,進來之後,只是對包桑耳語了幾句,等到包桑小聲轉奏給劉徹時,眼見他的臉色都變了許多,不自覺地便笑了出來。
馬府來人了……
接著,就聽劉徹喊道:“幣制與鹽鐵,朕都交由他人去辦,今日早朝就到這裡,各位大人回署吧!”
……
丞相府現在的人員十分充實,僅僅長史就設了三位。
這可不是三位平庸的人物,他們來路挺大,分別是曾做過主爵都尉的朱買臣、做過右內史的王朝和做過濟南王相的邊通。
從表面上看,派遣巡察使的諫言,看起來是莊青翟提出來的,而事實上,都是出自這三位幕僚的主意。
他們的本意,是要借丞相的政績壓一壓張湯等人的氣焰,以洩一洩各自在任上飽受欺淩的惡氣。
卻不料這事反而被張湯接了過去,又一次成了向劉徹邀功的機會,並且還因此,白白搭進了右內史一條人命。
自發生這件事以來,塾門往往是“一鷂入林,鴉雀無聲”。
只要遠遠看見張湯過來,朝臣們就都封了口,對他忌諱不已,一個個正襟危坐地,目不斜視,生怕因為嘴唇動了幾下,惹來“腹誹”大禍。
可人總是“終日而思”的精靈,就算封得了口,也封不了心。
這會兒,丞相署中三位長史還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激憤,議論起近一年來,發生的種種是是非非。
說到義縱,大家都心知肚明,算起來他不是死在拘捕楊可下屬這件事情上,而是罰在不治京畿之道,太過怠於職事了。
至於內史……就不免太冤枉了,這麼一個忠於職守、勤政廉直的人卻遭此下場,實在是太過悲慘了。
朱買臣在火盆邊暖著手,看著窗外的落葉,紛紛揚揚地飄過官署迴廊,在牆根落了薄薄的一層。
他觸景生情地長嘆一聲道:“葉裡埋屍,終不得久啊!”
正在起草公文的王朝停下手中的筆道:“咦,聽閣下的這個語氣,這是話裡有話啊!”
朱買臣伸了伸脖子,神秘地對他問道:“想聽嗎?”
邊通就在一旁打趣道:“你這滑頭,就別賣關子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朱買臣掩上大門,說話的聲音低得只有兩位同僚聽得見。
“知道麼?禦史大夫當年辦的李文一案近些天來有了新證,當年那李文被牽扯進京城大案,就是張湯用錢買通小吏魯謁居,做的假證!
事隔多年,你們是不知道,有人看見張湯不惜屈禦史大夫之尊,親自為他按摩病足,更是懷疑其有把柄握在魯謁居手中。
魯謁居死後,他的弟弟犯了事,想透過張湯幫忙,孰料他竟然佯裝不知,這下便惹惱了魯謁居的弟弟。
嘿嘿,他一紙文書,將當年張湯與魯謁居合謀誣陷李文的事告到了廷尉府。”
朱買臣說到這裡,眨了眨眼睛道:“據說,接到這文書的是廷尉府的一位中丞,名叫減宣。
此人與張湯有隙,於是便私下裡把案情查得清清楚楚,但卻懾於張湯今日的權位而沒敢上奏聖聽。”
邊通思索道:“閣下的意思是,這事若是讓當今知道了……”
“呵呵……”
“呵呵……”三人相視而笑,那意思……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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