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推掉那些不開心的事,飲了此爵就散了吧。”劉徹說道。
霍去病抿了抿嘴道:“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皇上容許。”
衛青在心中埋怨不已,都說了別談其他的,怎麼還說呢?這不是侍寵生嬌嗎?
衛青不滿地道:“有事的話……明日早朝上說吧?”
“不!甥兒現在就要說。”
衛青正要申斥,卻聽見劉徹說話了:“哈哈哈!這不是軍營,別老是三令五申的,今夜朕高興,愛卿有話就盡管說。”
“昔日大將軍出征,皆賴期門軍勇猛,此次臣兵出隴西,懇請皇上恩準臣在各軍挑選一些勇武之士和馬匹,臣要讓他們助舅舅一臂之力。”
霍去病絲毫不掩飾青春年少的爛漫和稚氣,這讓劉徹覺得十分可愛,禁不住哈哈大笑道:“朕就準了愛卿的奏請!”
劉徹再次舉起酒爵道:“為了漠北大勝,幹了此爵。”
送走衛青和霍去病,包桑對劉徹道:“皇上,已經亥時三刻了,您該是時候歇息啦。”
“哈哈!”劉徹舒展了一下胳膊,“朕今夜高興,毫無睡意啊!”
包桑有些為難,說話的聲音就低了許多:“李婕妤早已沐浴,正等著皇上呢!”
“朕如何把她給忘記了?好!送夫人到溫室殿!朕馬上便過去。”
“諾!”包桑點點頭,尖著嗓子答道,步履輕快地朝外面走去。
……
公孫弘終於在元光二年十二月,在衛青舅甥率領漢軍進軍漠北的日子裡,走完了許多年操心國事的人生,思想的光像風中的燭光漸漸暗淡了。
他七十多歲了,按照人到七十古來稀的說法,已是老朽垂垂。
那是怎樣的悽風苦雨呢?
陰風呼呼地掠過高大的山峰,將滴滴細雨灑在長蛇一樣的山道上,而他的身後,則是看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前面是枯樹昏鴉,一座小橋,徘徊著那麼多模糊的身影。
哦!那不是竇嬰和東方朔麼?在他們身旁走著的不是莽撞的灌夫和精明的韓嫣麼?
這些建元以來的朝臣,如今都聚在這橋頭,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看見旋風捲起的沙塵,在他們的頭頂盤旋。
從身邊走過的又是誰呢?
那不是主父偃和嚴助麼?他們如今也聚集到這裡了。
他們正用嘲笑的目光看著公孫弘,似乎在說,雖然你一世圓滑,逢迎周轉,卻最終逃脫不了奈何橋頭的落幕,黃泉路上的相隨。
忽然狂風大作,當年的故人舊僚頃刻間化為烏有,一群裝束古怪的男女分立橋頭,邀他過去。
公孫弘眷戀地回頭看去,就見深淵的對面,是陽光照耀的未央宮宣室殿,他立時就醒了,心中惶惶不安,留有餘驚。
是啊!他還有許多話要對皇上說,還有許多的軍國大事等待著他去處理,他不甘心,公孫弘聲嘶力竭地喊道:“皇上……”
“老爺!老爺!”
耳邊似乎聽到有人呼喚,公孫弘只一個哆嗦就醒了,身上盡是冷汗,手腳也是冰涼。
他睜開渾濁的眼睛,就看見兩鬢斑白、淚水盈盈的夫人問道:“老爺!您這是怎麼了,真是嚇死老婆子我了。”
“哦!剛才做了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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