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前幾天,陳阿嬌便已傳下了口諭,除兩位妹妹必須親自陪同外,就是兩千石以上官員的妻子也不能缺席。
一來彰顯皇後母儀天下的風範,二來表示大漢朝的禮興樂盛。
衛子夫她是個細心謹慎的人,早早地就起來了,在宮娥的伺候下,認真地梳洗著。
盡管這親桑只是一種禮制上的程式,可事關皇室風範,畢竟被賦予了“勞作”的意義。
所以她今天還薄施了粉黛,更是穿了那青色的深衣。
用過早膳,沈夢進來道:“吉時快到了,請夫人登輦。”
點了點頭之後,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容裝,直到確定這身裝扮足以表示對蠶神的虔誠後,才向春香問道:“皇後妹妹妍兒妹妹,還有各位夫人,她們都到了麼?”
“啟奏主下!皇後還未到,但李婕妤及各位夫人都在安門大街等候多時了。”
“那好,我們出發吧。”
衛子夫莞爾一笑,在宮娥的攙扶下,慢慢出了丹景臺。
道路之上,
皇後的鸞駕用青色的羽毛裝飾得分外典雅,擁有四匹雪青的馬拉著車駕,更在林立的旌旗護衛下,迎風向而行,浩浩蕩蕩地朝西而去。
與其說這是陳阿嬌親桑的出行,毋寧說,這單單只是一次皇家親戚間的聚會。
另外這執掌鸞轡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僕公孫賀的夫人,衛子夫的姐姐衛君孺。
仔細想一想,這種耐人尋味的組合,不僅是一種情感的維系,更是元光年間宮廷紐帶的象徵。
浩長的車駕出了長安城,再觀之,又別有一番景象。
天空青鳥翩翩,柳絮紛飛,地面碧野千頃,芳草漫道,終南山橫亙在平原的南緣。
這些養尊處優的女人們,立刻便覺得眼睛不夠用了,睫毛閃閃躍動,春波悠悠蕩漾。
正是伴隨著車轂的吱呀和馬鈴的叮當,春天慢慢走過來,在她們面前展開萬紫千紅的畫卷。
長公主看了一眼聚精會神賞春的衛子夫道:“娘娘在想什麼呢?”
衛子夫的眼睛濕漉漉的,滿面傷感:“子夫想起了兒時隨母親在田間的趣事。”
說起來,這種情感,自然是從小長在宮中的長公主體會不來的。
現今長公主這會兒想的是,在這個日子,要是衛青在京城,又會不會與她一起出來踏青呢?
如果他們不要那麼多衛士跟著,也不要那麼多丫鬟伺候,就他們兩個人,騎兩匹馬,蕩蕩悠悠地行走在春風裡,那該是多麼愜意啊!
可這一切都不太現實,至少現在是這樣,而衛青此刻卻正在邊塞,她的心一下子就跟著他走了。
“姐姐聽說前方又打了勝仗?”
衛子夫點了點頭道:“是啊!陛下已經派汲大人到塞外勞軍去了。”
“宮裡傳來訊息,說陛下還敕封青兒他為大將軍呢,這食邑又增加了八千七百戶。”
衛君孺一邊說著,又一邊側臉向長公主看去,只見她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太僕大人也隨大將軍出征,想來會一同得到賞賜的。”長公主漫不經心道。
可是她的話卻是惹來衛君孺的不快,她用馬鞭輕輕打了一下轅馬的屁股,更是回頭看了一眼衛子夫。
“說笑了吧,這哪裡會呀!我可打聽到了,他這次又是無功而還,他怎麼能和青兒相比呢?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還請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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