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劉徹又看了看衛子夫道,“看來,這小子該進思賢苑了。”
這個地方?
衛子夫心中“咯噔”一下,思賢苑乃是太子讀書受教之所,莫非……
她本能地止住了念頭,沒有讓思路再往下延伸,只是轉臉對兒子道:“聽到了沒有?據兒,還不快謝父皇。”
劉據趕忙道:“父皇為孩兒操心了,孩兒叩謝父皇!”
“哈哈,行了,回去喊上你妹妹弟弟,父皇帶你們嘗嘗好吃的!”
衛子夫苦笑不已……
龐大的皇室車隊一直走去,到了鹹陽原頭,再往前走就是下坡路了。
從上往下,是一番居高遠矚,而南山在雨後陽光的蒸騰下,山嵐繞峰,一片清新。
順目過去,在這些景物的旁邊,是秦王宮闕的敗落,不複光彩。
所有這些目光所及,無形中,都使得劉徹更加堅定了立嗣的決心。
無論是承前還是啟後,他決不能讓亡秦的悲劇在自己身後重演……
弟弟與衛子夫母子親近的情景,被坐在另一輛車駕上的長公主看在眼裡,這些個變化觸動了她敏感的神經。
皇帝父子談笑風生意味著什麼呢?啊!她禁不住將手貼在怦然心跳的胸口,莫非……弟弟他要立太子了?
這個想法一旦主宰了情感,長公主馬上就感到一陣燥熱與喜意夾雜,頭上滲出津津的汗珠。
她開始多想了,
在心裡問自己,這兩年來對陳皇後的言語是不是一種失誤,會不會在衛子夫和她之間造成一道鴻溝?
當她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回頭看時,就看見了衛青的車駕。
她的眉宇便展開了,她要藉助衛青,盡快修複與衛子夫的關系。
所以不管怎麼說,劉據都是自己的侄子,衛青的外甥,就是他做了太子,最終還必須依靠衛青,這個大將軍,才能順順利利登上皇位。
她始終相信,依弟弟的個性,任憑宮廷鬥爭如何雲譎波詭,但衛青在朝廷的地位是無人取代的。
“好!回到京城就到丹景臺去走一趟,再敘敘往日的情分。”
平陽公主就這樣想著,車駕緩緩地下了鹹陽原,橫橋在望了……
事實便是,不僅劉徹,就是公孫弘、李蔡等臣子,也都感到了立嗣的緊迫性,他們常常驚異於時間會在不同年代夤演出驚人的相似。
當年平定七國之亂時,景帝剛剛三十六歲,而當今皇上也是相隔不久,正值平息了一場內亂。
也許吧,上蒼早已註定,這就是王朝最敏感的時期。
其中最能牽動各方心思的莫過於立嗣了,回城的途中,公孫弘就已決定,要督促劉徹早立太子,即便是皇帝春秋鼎盛。
他也明白,他在丞相位置上不會太久了,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盡一個臣子的忠心,來確保安度晚年……
長長的車駕下了鹹陽原,就聽見那渭水的濤聲,而李蔡覺得,今日的車速似乎比往常快多了。
這一路上,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道邊的風景,而一門心思在盤算,在什麼時候,該以怎樣的方式向皇上提出立嗣的諫言呢?
論起善於揣摩劉徹的心思,李蔡此人,絲毫不遜色於主父偃的。
劉徹帶著劉據祭祀陽陵,這就是一個鮮明的象徵,這讓他強烈地感覺到,冊立太子,或許很快就會被提上議事日程。
皇帝現在需要的就是朝臣的推動,那麼也可以說,這是以表明立嗣,乃君君臣臣奉天之舉。
或者說,誰來擔當這個責任呢?
行於路上,當他的車駕跟在公孫弘後面的時候,就瞧見了他在冠冕下微微白染的華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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