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謝上了呢?兩個大男人之間搞這麼情深意重幹嘛?劉徹感覺有些惡寒。
……
伊稚斜的敗逃與逐漸變冷的天氣,讓漢匈之間的矛盾,以一種不可抗的因素調停了。
遙遠的大漠南北之上,依舊譜寫著異.族人的牧歌。
此刻的北海如同一位豐.滿的母親,滋潤了郅居河、安侯河和餘吾河三條分支。
它們緩緩流過廣袤的草原,給了匈奴人綿延不絕的生命,它們冰凍的日子一天天來臨了,草原上生機不再,卻依舊有著蘇醒的張力。
於是,匈奴人幻想著灰黃的狼居胥山開始披上了青翠的綠衣,野草被溶化的雪水催生出嫩葉,在太陽底下裝點出迷人的秀色。
在這樣的日子,張騫的心就像冰涼的餘吾水一樣緩緩流淌。
這不僅因為納瑪為他生下了懷有身孕,而且他為此也獲得了在各部落間行走的自由。
這兒誰都知道,左骨都侯的姑爺是一位成熟幹練的男人,他不僅學會了匈奴的語言,而且把漢人的風俗間接引向了草原。
他可以大嚼大咽半生不熟的肉塊,也可以一碗碗地暢飲馬奶酒,他每天騎著他的紅鬃馬,與納瑪奔跑在草原上,而他們的身影總是招來姑娘們羨慕的眼光和銀鈴般的歌聲。
每天到很遠的地方去放牧,那樣她會因為看不到他而心神不定,所以張騫離她從不會太遠。
她也不要他為自己的家族做出什麼承諾,她擔心這會讓心裡一直裝著長安的張騫感到不快。
她每天都會變著法兒做各種珍餚美味,然後就在穹廬裡等他回來,盡足了妻子的本分。
她也知道,張騫不會永遠留在餘吾河畔,一有機會他就會離去的。
張騫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了,莊重地問道:“納瑪,你想好了麼?這一去也許就回不來了!”
納瑪很嚴肅地點了點頭道:“納瑪早就打定主意,夫君走到哪裡,納瑪就跟到哪裡,決不背棄諾言。”
“可這裡還有你父母呢!你和我不一樣,我對漢朝的歸心無比熾熱,可你不同,你的父親不會讓你跟我走的!”
納瑪咬著嘴唇沉默了。
草原的牛羊肉給了母親旺盛的生育力,僅哥哥就有七個,但女兒卻只有她一個。
跟張騫遠走他鄉,到遙遠的異鄉漢朝去,她的心又怎能不牽腸掛肚呢?
“一口唾沫一顆釘,納瑪怎麼可以不顧新婚之夜的盟誓呢?”納瑪用這樣的話為自己尋找理由。
但是她至今也沒有把心思告訴父母,這一半是出於對張騫行蹤的保密,一半是出於女兒家的柔腸,她不忍心父母遭分離的痛苦。
有多少個大風的夜晚,烤著暖烘烘的牛糞火,喝著香甜的馬奶酒,納瑪都想說服張騫留在草原。
可當她看見張騫梳理漢節旌髦的專心致志,聽他唱著故鄉的歌謠,唸叨著陛下以及故鄉的那種專注,她就再也開不了口了。
張騫是她救下來的,納瑪與他的相戀如同烈火,短時間內便不離不棄,盡管這一路會很兇險,她依舊沒有被嚇倒。
張騫又怎麼會讀不懂納瑪眼中的意思呢?可他是一個志在千裡的男人,他不能讓女人的溫柔消磨了自己的意志。
有多少次,他都試圖悄悄地離開納瑪,與堂邑父和兄弟們一起逃走,但是堂邑父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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